元芷棠大老远来就闻到了里头的花香味，但也没好奇，哪个女子身上不染点胭脂粉味。
其他女子身上的香味他倒是很嫌弃，甚至抵触，但钟离巍的他不讨厌，甚至觉得好闻，有几天他没有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都睡不着觉了。
元芷棠轻声推开门后，见到的便是一大大的屏风，屏风后头传来女子的欢快声。
他猛地警醒，才知道原来她在里面沐浴。
元芷棠不由得放轻了脚步，轻轻的将门掩上后，就往前走去。
钟离巍还是听到了声音，但没回头，只是道：“秋香，你来了？正好你来给我加点水吧！躺在这里可真舒服，这桶里的水都快被我洒没了。”
元芷棠站在原地，想着是去叫秋香来，还是自己上去。
“秋香，你快些过来加水，水没了，我有些冷！”
元芷棠听到她冷，也就抬脚往里走去。
虽说两人已经是真夫妻，但那日天黑，他未曾看清楚她。
元芷棠跨过屏风后，入目便是女子白皙到发光的皮肤，她就那样躺在木桶上小憩，双手双脚都挂在木桶边缘。
瀑布一样的长发垂于后背，热水往上飘起的雾气将她头发打湿了些，水滴顺着她的发丝往下滴露。
元芷棠双手紧握成拳头，薄唇紧抿着，拿起水瓢往里加水。
他不敢靠近太多，只是将手往前伸了些，才将水舀到木桶里。
这水实在是烫，他隔得远远的，都被这层雾气给熏着了，眼前模糊一片，看不真切。
待那层雾气散去后，耳边传来了一声抱怨。
“秋香，你怎么回事，这水是烫的，要参点冷水，难道你......”
元芷棠看到她有站起的趋势，瞬间不知所措，趁着她起来转身之前，他将水瓢扔下来了，急匆匆的跑至屏风后头。
钟离巍转身时，什么也没见到，就看见了个一束不真切的飞影。
她也没在意，只能自己拿着水瓢往里加水。
元芷棠跑至门外时，与门外的几人正好撞上了。
程嬷嬷就看见王爷满脸绯红，眼神迷离，双手狠狠攥紧，身上的衣裳也打湿了半身。
不过最让人惊讶的是王爷为何如此急匆匆的出来了？
这不是浪费了大好时机么？
元芷棠想到刚才她起身时的模样，就感受到后背冒起了层层细汗。
他此刻心里上蹿下跳，冷风吹来时才有了片刻的清醒。
清醒后，他有些后悔了，为何要跑出来，为何不大胆的承认呢？
“嬷嬷，你在外头么？”
屋内传来了钟离巍的声音，元芷棠听到这声音，脑海里又联想起刚才的画面。
她方才喊秋香时，连声音都是软的，柔的，激得他心中都荡起了层层波涛。
程嬷嬷瞧了一眼还在游离的王爷，笑道：“在呢，王爷也来看娘娘了！”
钟离巍听到元芷棠在门外，穿衣的动作不自觉的就快了许多。
“娘娘，王爷现在进来了！”
什么？
钟离巍瞪大了眼睛，瞧着这满地的水渍，刚想拒绝，就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
元芷棠一踏入便看见正手忙脚乱穿衣的女子，许是太着急了，半截头发都嵌进了衣裳里。
钟离巍止住了手，有些慌促，随后尴尬一笑，忙将那些脏衣，还有洒出的花瓣都捡起来。
元芷棠低笑了声，上前制止了她，“别捡了，这些等会交给他们做就行。”
钟离巍哦了一声，不知为何，她现在看见元芷棠，为何有些害羞呢？
元芷棠牵着她往梳妆台走去，而后拉着她坐下。
钟离巍有些茫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感觉到后背黏着的头发忽然被了扯了一下，整个后背就凉飕飕的。
元芷棠将她头发抚顺，又拿起梳子梳发。
钟离巍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看着铜镜，她竟不知元芷棠还有这般温柔的时候。
按理说，他这双手拿惯了刀剑，下手时，便是狠劲如狼，可眼下被他梳着头，她竟觉得比秋香梳的都好，轻轻柔柔的。
他没触到她发丝时，她都感觉有一股强大的激流从她头上往下冲，冲得她心尖都跟着一颤。
“元芷棠，你今日是怎么了？”
为何会如此温柔？
她想说出这话，但没说出。
男人不能夸，一夸就上天的。
这是程嬷嬷告诉她的。
钟离巍就瞧见眼前忽然多了双手，元芷棠轻轻往她鼻尖上点了点，开口道：
“年年今日不是心情不好么？所以本王特意来给年年赔罪。”
赔罪？
钟离巍一开始没听懂，后来想到秋香今日这阵仗，门外候着的嬷嬷，忽然赶到的元芷棠。
她一下子便想明白了，原来这些人算计了她。
钟离巍觉得肯定是嬷嬷将她下午的问话告诉了元芷棠，所以他说他是来赔罪的。
“想什么呢？”
元芷棠双手忽然落在她身上，一用力，又变成了她坐在他腿上，他坐在椅子上。
“你如今想什么都不告诉我了，我还需得猜，或者从别人的嘴里听到。”
元芷棠有些抱怨，她有什么心事竟是跟程嬷嬷说，程嬷嬷能帮她解决问题么？
钟离巍听见这话，扑哧笑出了声。
“王爷，你如今怎么这么幼稚？”
他难道忘记了，她以前就没同他说过心里话。
他们两人之间的话题无非就是朝堂之事，亦或者是秦家的事情。
听到她说他幼稚，元芷棠心一横，今日便将幼稚到底。
他捏着她下巴，同她说道：“年年，本王猜不中女子的心思，也不知该如何猜，你不说本王便不知道，你如果是担心姜心妍，那大可不必，本王从来没有心悦过她。”
从来没有心悦过她。
钟离巍心一沉，又想起了前些日子道听途说的谣言，不是说元芷棠与姜心妍有过婚约，甚至还差点娶了她么？
那时候也是没有心悦么？
“你又在想什么？”
第163章牡丹宴之行
元芷棠现在有些怕她沉思了，怕她自己陷入旋涡中，爬不起来了。
他又坚定道：“本王说过，本王此生只心悦过一个女子，那便是你。
本王与姜心妍年少时认识，但是我并不喜欢她，你先前听来的那些谣言也不作数。
你要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本王就行，何必舍近求远，去问那些不怀好意的小人呢？”
钟离巍听完，觉得元芷棠平生第一次说这么多话，而且还不是有朝事。
还真是难得。
不过她确实担心姜心妍进入南府，她觉得姜心妍这女人不好对付。
不过元芷棠同她主动说这话，她心中的郁结渐渐消散了不少。
“可是王爷，我可是听说这姜心妍好像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当真是半点感情都没有？”
“没有！”
他向来分的清楚，姜心妍曾经是救过她，不过他之后也大力提携了姜家的几位老爷，不然就凭着他们的能耐，只以为一个镜华就能让他们姜家成为名门望族吗？
“你为何答得如此爽快，真让我觉得一点都不真诚，亦或者是你过于冷血了。”
钟离巍觉得他是不是故意为了让他开心，才答应的这么快的。
元芷棠笑道：“那不是因为本王冷血，而是你冷血，本王若是有一丝犹豫，那便是对你不忠，本王既然是你的丈夫，便会只爱你一人，其他女子若是救了本王的性命，本王也不会娶她。若是她想以救命之恩要挟本王娶她，那本王将这条命归还给她。”
说完，元芷棠又捏了捏她的脸，以示警告，“王妃尽管放心，本王每日都要忙于朝事，应付一个王妃都已经够累的了，是以，再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应付别的女子，所以这辈子，这偌大的南府也就只有一个女主人。”
钟离巍第一次听元芷棠说这么情深的话，听得一愣一愣的。
“王爷何时嘴嘴这么甜了？”
元芷棠道：“本王可不是嘴硬，本王所说句句属实，若王妃觉得本王说的话甜，那也是因为王妃喜欢本王。”
钟离巍听到这话，脸刷地一下就红了，“王爷可别乱说，我可没说过这话。”
元芷棠知道她对待感情之事向来理解的慢些，也不急着让她表明她心中对他的感觉。
不过从今日她吃醋他身边有姜心妍这事情来看，她心中是有他的，只是这小妮子自己也没发觉而已。
“王爷在想些什么？”
钟离巍抬眸，近距离的看着元芷棠，元芷棠这张脸真是看一百遍都觉得看不够。
真是好看。
元芷棠看她眉眼一弯，露出明眸红唇，仿若刚才的郁闷就没出现过。
他也笑了，笑得很好看，浓厚的眉毛往下弯了个弧度，钟离巍看得都呆愣了。
他怎么能长得这么好看。
她还沉默于他的容颜中，耳边就传来了一道淡淡的斥声。
“你啊，真叫本王拿不定主意，平日里对其他官臣时，不是挺有主意的么？怎么到了你我的事情上，就这般迟钝？”
钟离巍也不知道，不过确实如此，她每次听见姜心妍和元芷棠的谣言时，心都会不自觉地烦闷，甚至还失去了理智。
她撇撇嘴，笑着道：“可能是我脑子没王爷厉害吧！”
元芷棠勾着唇，又道：“年年还不知道一件事情吧，镜墨修今日去向皇上请求将牡丹宴提前些，或许再过个几日就要出发了。”
钟离巍听到这些，感觉镜墨修是不是有些迫不及待了，虽说是为了姜心茹的亲事，可也不急于一时啊。
她觉得镜墨修是急于去平江，领略一下平江的女子与京都城的女子有何不同吧。
元芷棠想起今日下午南无给他汇报的消息，说道：“今日慕容复去找了皇上，他想请求皇上赐婚，迎娶姜心茹。”
慕容复娶姜心茹？
钟离巍想到之前去偷千年松脂时，曾经看到姜心茹与慕容复在池水中嬉戏，原本只是以为他们是一时冲动，没想到慕容复真心喜欢姜心茹啊。
只是若是喜欢，边境与北蛮隔得不远，他们或许也早就认识，为何不在边境时，慕容复就去向姜家提亲，反而这个时候才提？
她忽然记得当时她瞥到了那池水中的姜心茹，两颊绯红，整个人处于迷离的状态，一看就像是喝醉的样子。
莫不是忽然被慕容复惦记上了，所以行了那事，他才想要负责？
“你在想些什么？”
元芷棠喊了她一声，看她想的出神，却又只字不说，他倒是又怕她想些不该想的。
钟离巍鼓囊着嘴巴，想的没有头绪，问道：“姜家这一次也会跟我们一同去牡丹宴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