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地抱着岑青禾,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滴泪顺着他高挺的鼻梁滑落。
商邵城过了许久才整理好翻涌的情绪,他将头埋进她细腻光滑的脖颈,他深吸一口气:“你难道忘了吗?”
“是你说的,不要退缩。”
岑青禾闻言心头猛跳,她怎么会忘记,当初她劝说那个男生的话。
可时光一晃过去了六年,有些事已经渐渐模糊。
商邵城松开了怀抱,望着岑青禾暗淡无神的眼睛,有些哽咽道:“明天我们去看日出好不好?”
第二十八章朦胧之意
岑青禾闻言有些发愣。
这不是……
商邵城呼出了一口浊气,有些期待道:“你以前一直说,想去看一次日出,明天去看看吧。”
在岑青禾还在怔忡之际,商邵城已经在身旁计划安排了。
岑青禾揉揉还有些发疼的脑袋,可商邵城却很快抓住了她的手问:“怎么了?”
岑青禾闻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头有点疼。”
商邵城很快按响了求救铃,他低声说:“有哪些不舒服就和我说。”
岑青禾闻言一愣,和他说……
曾几何时他对自己也是这样说的,可后来呢,三年来的冷漠以待,早已经磨灭了自己很多的希望。
她的唇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容。
很快医生就进来了,上前查看了一番,然后说:“病人才刚醒,需要好好休息。”
商邵城送走了医生,他扶着岑青禾躺下来,然后自然地为她掖好被子。
瞥见这一幕的岑青禾眼尾微红,若是之前的她,或许会特别欣喜吧。
岑青禾没有在说话,她侧过了身子闭上了眼睛。
可商邵城仍然坐在旁边,岑青禾这才掀开眼皮,回身看着他说:“你这阵子都没有比赛吗?也不需要练习吗?”
商邵城闻言一怔,思索了片刻说:“没有比较重要的比赛,车队也有队员在那撑着,暂时没有什么事。”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抓住了岑青禾的手说:“我就在旁边守着你。”
岑青禾见商邵城固执这样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她知道商邵城决定的事情,不会再更改的。
岑青禾想着明天的日出,心里散发出一些微末的欢喜出来。
她知道自己心底还是期待着的,她心底默默道:“就这最后一次,就好。”
很快,第二天来了。
岑青禾这天起了个大早,就招呼了护工穿戴整齐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现在十分注意形象了。
她眼尾瞥见熟悉的身影,一些淡淡的喜意染上了她的眼眸。
商邵城从护工的手里接过了轮椅,然后推着岑青禾朝着目的地而去。
岑青禾似是想到了什么,扯住了他的衣角说:“医生会不会不让?”
商邵城闻言唇角微勾,低声说:“放心吧,我和医生报备过了。”
岑青禾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然后被他推着出了医院。
商邵城扶着岑青禾上了车,温柔地为她系好安全带,这才绕过了她上车。
他油门一踩,汽车就飞驰而去。
岑青禾坐在车内都有些困倦,平时他开赛车都不像现在这般平缓。
好半天才到达目的地,随着一句富有磁性的:“到了。”
岑青禾这才从睡梦中回过神来,商邵城看着她有些困意的眼睛轻声一笑:“我开的比较慢。”
岑青禾没说什么点点头,她不太适应了。
商邵城扶着岑青禾从车上下来,山上的气温有些冷,冷的岑青禾打了个冷颤。
岑青禾极目远眺,山顶上烟雾袅袅,夜色给山顶添上了一丝朦胧之意。
她看得有些呆了,原来凌晨山顶的景色竟然美的如同仙境一样。
商邵城望着有些呆愣的岑青禾,摇了摇头,然后从车上取下来一件风衣给她披上。
岑青禾情不自禁的感叹道:“这里太美了……”
第二十九章逃避
商邵城回过头看了一眼。
天边升腾起了一些云彩,云彩上有了些光亮,然后逐渐蔓延开来。
此时的岑青禾微张着唇,茶色的瞳孔里映衬着微弱的光芒。
商邵城端视着眼前的岑青禾,他的目光里再没有万物,只留下岑青禾一个人。
唇边也荡漾着点点笑意,就连眼睛里都染上一抹光。
商邵城沙哑着声音对她说:“怎么样?这里美吗?”
岑青禾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已经呆怔在原地。
偏过头看向商邵城,喃喃自语道:“这里你从哪里发现的,实在是太美了。”
商邵城看着雀跃着的岑青禾,眼尾闪过了一丝光彩,他轻笑出声:“喜欢这里吗?”
岑青禾闻言没有再开口,只是点点头。
商邵城推着岑青禾的轮椅,然后为她紧了紧身上的披风。
良久才开口说:“如果你喜欢这里的话,以后我就常常来带你过来”
说完他的眼底,有些期待的光芒一闪而过。
岑青禾有些诧异的看向商邵城,眼底有了一点点的欣喜荡漾开来,然后倏忽之间又消散了。
垂眸看向自己的腿,眼底氤氲着淡淡的雾气。
她的目光望着远处已经有些微亮的天边,淡淡开了口说:“不用了”。
闻言商邵城眼底的期待,终究消散了去。
紧紧抓着岑青禾的手说:“你不是挺喜欢这里的吗?”
然后沉默了片刻,眼睛里有了些许湿意,然后继续说:“不是你说的不要逃避吗?”
岑青禾听完,怔怔的看着他,没有在说一句话。
她想起多年前的自己也曾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商邵城如今还记得。
而商邵城看向远处的景色,然后眸光有些微亮,他淡淡开口说:“太阳快要出来了。”
岑青禾也只是点了点头,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光芒,心底不由得也染上一丝雀跃和欣喜。
可似是想到了什么,眼尾的光亮淡了些许。
商邵城就快要属于别人了,而自己再也不能陪着他了。
岑青禾侧过身看着身旁的商邵城,淡淡的开口:“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
今天的日出特别好看,她很感谢商邵城在他最后的时光里,给了一次美好的回忆。
若是她能活得久一些就好了,若是没有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就好了。
或许自己和商邵城之间,也不会变成了现在这样。
沉默地转过身去,却余光瞥见商邵城从车上拿下了一捧花束。
男人站在烟雾缭绕的山顶之上,微弱的阳光给他添上了一层薄薄的光晕。
他踏着阳光而来,将手中的花束捧到了岑青禾的面前。
然后轻声的说:“这束玫瑰花送给你,希望你能好好养病。”
说完眼底的光芒越来越盛。
岑青禾看着眼前的玫瑰花陷入了沉思,她没有错过商邵城眼中浓烈的情意。
她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收到玫瑰花了。
可眼前的商邵城一如六年前的那天一样,手里捧着玫瑰花向她而来。
但他们之间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就算回的过去,自己的病也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自己,不要再陷下去了。
岑青禾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然后接过了花束。
第三十章折磨
她看着手中的捧花有些出神,那些粉色的玫瑰花一簇一簇得开着,热烈而阳光。
一抹淡淡的哀伤萦绕在她的心头,它们是多么的阳光,曾经的自己十分喜欢玫瑰花。
因为玫瑰花很像从前的自己。
她低下头轻嗅着手中的花束,若有如无的香气钻入鼻梁。
玫瑰花现在开的多好看,她望着远处烟雾缭绕犹如仙境一样的景色,喟叹出声。
眼前的景色多美,偏过头望向商邵城的眼睛里有些情意闪过。
商邵城之于她,也是最难得的一抹景色。
可自己以后再也看不见这些美丽的景色了,也再也看不见商邵城了,她侧过身子凝望着旁边站着的商邵城。
他还是自己记忆里欣长挺拔的模样,他有棱有角的下颌线条也是那么熟悉。
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都深深印在了自己脑子里。
岑青禾眼眸中有泪光闪烁,她再也陪不了商邵城多久了。
有了六年的回忆,她已经足够了,她不该奢求太多。
希望他以后有别人的陪伴也能过得很好。
然后她看着远处的景色淡淡道:“我已经不再需要花了。”
商邵城沉默片刻才开口说:“你值得那些花,它们很适合你。”
商邵城缓缓牵起岑青禾的手颤声道:“他们需要你,我也需要你。”
她怔怔看着黎见鄞眼底灼目的光芒,心里有些微末的悸动。
自己多么想伸出手回应他,可是却不能,也无法回应他。
若是回应他了,以后自己不在了,商邵城该有多难过。
然后似是想到了什么,那些心动也消散了。
以后就是俞穗陪着他了,而自己不过是一个病重的人罢了,她是一个连明天都没有的人,何谈陪伴呢……
岑青禾踌躇片刻,犹豫道:“谢谢你送我花。”
然后目光移向了远处,似是不忍再去看商邵城。
爱过的人,不管过了多久,在心里的痕迹依然鲜活。
良久她深吸了一口气说:“也谢谢你今天带我来看这么美的日出。”
她眼尾微红,喃喃道:“可是你就要结婚了,我们以后还是少见面为好。”
商邵城闻言一愣,什么结婚?他怎么不知道自己要结婚了?
她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
心里有太多疑问困惑着他,他抓着岑青禾的手问道:“什么结婚?你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岑青禾却抽出自己的手,眼眶有泪闪过:“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也谢谢你为我交的医药费,可我……”
商邵城却再次攥住了他的手问:“你今天说的这些话到底什么意思?”
岑青禾抽出了自己的手,摇摇头说:“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
可就是岑青禾这样拒绝冷淡的态度,刺痛了商邵城的心。
他的心底犹如被针扎过一般,刺的他疼痛难忍。
他掰过岑青禾的身子,让她直视着自己。
他凝视着岑青禾想要避让的眼睛,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所以你现在是在惩罚我吗?”
他的眼眶渐渐红了:“有什么话,你告诉我,我改就好。”
“可是玫儿,你不要这样折磨我。”
第三十一章那一抹光
岑青禾闻言一愣,眼底上过一丝苦涩的笑容。
惩罚吗?折磨吗?
他居然说自己惩罚他,可这何尝不是对自己的一种惩罚呢?
似是做出了决定,岑青禾呼出一口浊气,口中喃喃道:“你和俞穗都要结婚了。”
她为什么脑子里有这样的画面?
一个疑问的种子种在了心里。
就在这时候,安静的病房里响起一阵铃声,商邵城眉头紧锁,接起了电话:“嗯,好,我现在就过去。”
然后他挂断了电话,抱歉一笑:“车队里有些事情,我得过去一趟。”
岑青禾垂下了视线,将头埋进了臂弯里,闷闷地说:“你去吧。”
抬眸看向仍然打着石膏的腿,商邵城就要比赛了,而自己还没好。
岑青禾的心底不由得有些低落的情绪氤氲着,她多么想再去看一眼商邵城比赛。
也许可能是最后一次看他比赛了,剩下的日子她都无比的珍惜。
只要能远远看着他,对自己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商邵城轻笑出声:“怎么,不舍得吗?”
岑青禾摇了摇头,在她诧异的眼神里,商邵城俯身在他额头落在一吻。
商邵城沉声道:“你离尚寒远一点,他不是什么好人。”
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岑青禾有些怔忡,手指轻轻抚摸着额头,那上面的触感依旧还在。
她甩了甩头,将脑海里的胡思乱想都摒除出去。
一晃几周过去了。
很快就到了岑青禾拆石膏的日子,而商邵城就仿佛在她的世界里人间蒸发一样。
她这几周都打了他的电话,而每每都是忙音。
她安慰着自己,或许是车队里的事情太忙了,所以今天才没有过来的。
护士一大早敲了敲门,端着一个盆子走了进来。
“我来给你拆石膏。”
岑青禾闻言只是点点头,而护士将绑带解开,然后用剪子将石膏拆了下来。
正当岑青禾刚拆完石膏,在护士的搀扶下查看恢复情况的时候,尚寒却来了。
护士微微颔首,然后这才走了出去。
岑青禾余光瞥见来人,就连空气都冷了下来,她冷声说:“我不觉得尚先生是过来看我的。”
尚寒眉头撇起,然后纠正道:“不要叫我尚先生。”
岑青禾深吸了一口气说:“尚寒,你有什么话请直说。”
尚寒没有说话,只是眼睛微微眯起,眼尾的痣在阳光下犹豫振翅而飞的蝴蝶一样。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岑青禾,你真是越来越让我好奇了。”
闻言岑青禾脖颈阵阵发凉,这股寒气从那里一直蔓延到全身。
岑青禾故作镇定地说:“我身上没有什么值得你探究的。”
尚寒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笑容:“我今天来,的确是有事情来找你。”
岑青禾这才了然于心,心头的那些凉意渐进散了些。
她长舒出一口气道:“什么事?”
尚寒这才正色道:“我有办法能够治好你。”
岑青禾霎时间又惊又喜,但又想起尚寒平素的性格,这才冷声道:“尚先生可不能拿这件事情开玩笑!”
心里觉得尚寒多半只是来寻开心的,然后闭上了眼睛,顾景都说过了,她的病没办法治。
尚寒对岑青禾的态度却不恼,他浅浅一笑:“我可不是个经常开玩笑的人。”
然后抛下了一句话:“你会过来找我的。”
说完转身离开了病房。
第三十五章要求
岑青禾看着尚寒的背影,这才摇摇头。
她没有忘记外界对尚寒的传言,他的脾气十分不好。
这种人,她还是少接触为妙。
她想起尚寒所说有方法可以治了,眼底的希冀一闪而过。
随后摇了摇头,尚寒多半只是拿自己寻开心,治疗这种事,外界的医院不可能没有新闻的。
翌日。
岑青禾正坐在床上喝粥,这个时候顾景照例来病房询问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