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怔怔凝视，默然片刻，问道：“……你为何会这样想？”
慕璃道：“是你当初说，苍山府从不养闲人。”
这话的语气平静至极，却让江肆年有些站立不住似的，向后踉跄了一步。
他喉间滚动，哑然开口道：“你从来都不是闲人。”
慕璃与他那双黑沉沉的目光对上，不由移开了目光。
如若是以前，她听到江肆年这话，怕是要欣喜若狂。
但是现在，内心却毫无反应。
甚至觉得江肆年说这话有些好笑。
她也真的笑出声来：“仙尊，你若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不管是鲜血，还是灵骨，都可以直说。”
江肆年闻言，一瞬间感觉喉间血腥上涌。
他呼吸重了几分，几乎忍不住捂耳不听。
然而他手臂却僵住似的，一动不动。
慕璃缓慢而疏离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入耳中，让他如坠冰窟——
“没必要说这些话来哄我，左右我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第十四章
江肆年终于发现，此时的他，在慕璃那里，再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他似乎有些茫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沉默须臾，才露出一个略显无力的笑，嚅嗫道：“那你……先好好休息吧。”
顿了顿，还是转身离去。
慕璃看着他略显落寞的身形，没出声叫住他。
她在房中呆坐半响，才分出心神来观察四周。
房间里的布局还和她记忆中一样，一丝一毫都未有改变。
连她时常上街买回来的小玩意也放在原位，就好像她从来没有离去过似的。
慕璃抿了抿唇。
她突然又听到了异动，有人站在门外。
“我给你送来晚膳。”
含着无数复杂情绪的嗓音响起。
慕璃道：“不用了，我不想吃。”
江肆年沉默，半响又问道：“那你有什么想要的？”
慕璃便直言道：“我想让你放我走，并且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
门外之人没再说话，只能听见沉重的呼吸声。
慕璃没再理他，拉起被子躺下休息。
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己现在被江肆年强抓回苍山府，还不知道慕璠会不会着急担心。
她救回自己，帮自己重塑肉身，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慕璃不想再欠更多。
夜凉如水。
慕璃迷糊间，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她，同时，一阵特殊香气袭来，带着些糜烂馥郁之感。
彻底清醒，猛然睁开眼睛。
江肆年正缓慢抚摸她的脸颊，见人醒过来，手指一僵。
慕璃偏头避开他的手，坐起身来，沉默半响，道：“我是灵植重塑肉身，迷药对我来说没用。”
江肆年手指蜷缩了下，默然片刻，低声道：“……我倒是忘了。”
“我只是……想要好好看看你。”
“你已经看到了。”慕璃眼中闪过疑惑，但还是道：“可以离开了。”
江肆年眼里布满血丝，哑然，最后还是沉默关门离开。
一夜无眠。
翌日清晨，慕璃敏感的发现，府中气氛凝重了些许。
窗外来来回回的小魔全都一副严肃表情，神色匆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心里便无端有些慌张。
正思索着，江肆年推门进来。
带着一身寒意和肃杀之气。
慕璃不由问道：“你干什么去了？”
“你是在担心我？”江肆年原本有些沉郁的眉眼松懈下来，轻描淡写道：“去杀慕璠了。”
慕璃瞳孔一缩，失声道：“你疯了不成？！”
“我早便疯了。”
江肆年眉宇间隐隐积聚着怒火：“你这般关心他，可知你遭遇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慕璃缓慢摇了摇头：“你真是，不可理喻。”
江肆年猛然逼近，抬手抚上她修长的脖颈：“你可知道，他便是剔骨魔头？”
拇指微微用力，慕璃感觉到些许窒息。
她感觉到危险，但还是道：“我已经为你担下九天雷罚，世人皆知骨魔已死，你……不必要再把罪责推到慕璠身上。”
脖子上的禁锢一松，江肆年转而抱住她。
十分用力，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
“对不起……对不起……”
江肆年喃喃自语。
慕璃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他心上捅了一把血淋淋的刀。
他的脸色彻底煞白了起来：“我已经惩治了对你屈打成招的弟子……”
慕璃有些心累叹了口气。
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江肆年转而又道：“我们不聊这些了好吗？”
话语颤抖的不成样子。
慕璃心情有些复杂，昔日凛若冰霜的仙尊，何曾在自己面前有过这么卑微的时候。
她心里满腹疑惑不解。
只是死了短短一个多月，江肆年怎么就变了这么多。
弄的好像自己对他多么重要似的。
她默然半响，还是说出了那句话——
“不要动慕璠。”
第十五章
江肆年半响都没说出话来，最后冷笑一声：“慕璠我必杀无疑。”
他漠然片刻，脸上是不再隐藏的凶狠之意。
慕璃心惊胆颤。
是了，这才应该是他的真面目。
剔骨取血，连懵懂无知的幼儿都能下手之人。
自己竟然会因为，他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弱势的一面，就以为可以劝解一二。
到底是她天真了。
慕璃没再说话。
她看着江肆年隐隐冒着红光的眼睛，微不可察的后退了一步。
江肆年立马发觉，脸色更加阴郁了几分：“你害怕我？”
这一声质问略有些尖锐。
慕璃眼捷轻眨，似是瑟缩了一下。
江肆年沉声道：“我不会伤害你。”
这话慕璃是半分都不相信。
她上辈子的所有痛苦和折磨，几乎都来源于江肆年。
看出了慕璃眼中的不相信，江肆年喉结滚动，衣袖之下的手缓缓握紧了拳，有些轻微发抖。
两人沉默良久，才听见江肆年问出一声：“你……可否还记得，昔日帮我解血毒之时……”
慕璃眉心一跳，似乎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件事，不由抿唇，半响才语调平静道：“那具肉身已毁，仙尊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江肆年一时只感觉心神俱颤，艰涩道：“……这种事情，怎么能不放在心上？”
慕璃凝视着他：“当初本也是我强迫于你，肉身既已毁去，因果恩怨两消，自然无需在意。”
江肆年衣袖下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了：“你……那些事情，你都不在意了？”
慕璃摇头，平静道：“仙尊，我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三魂七魄打散重聚，七情六欲也被劈了个一干二净。”
过去的那些事，她全都记得。
可就像雾里观花，全无感觉，像是在看别人的过往。
她知道以前的自己很喜欢江肆年，可喜欢到底是怎么样，现在的她并不知道。
甚至还很疑惑，不明白以前的自己可以因为喜欢，对江肆年予取予求到那般地步。
连顶罪赴死也愿意。
江肆年呼吸一滞。
他茫然无措的看着慕璃，耳边轰鸣一片。
心里那些被强压下去的情绪又翻涌出来，脑子里嗡嗡作响，等他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把慕璃压在了身下。
慕璃双手被他死死禁锢住，咬紧了后槽牙，眉心紧皱，眼里还有显而易见的惊慌无措。
“都不在意了？”
江肆年沉声又问了一句。
慕璃察觉到不对，抬脚就踹。
但很快双腿便被他用魔气压住。
她有些发抖，感觉到江肆年凑近了她，下意识闭眼。
炙热的气息扑在她脸上，下一瞬，就感觉唇瓣被人含住，在她嘴里开始攻城掠地。
慕璃有些踹不过气，眼中闪过决绝，狠狠咬了下去。
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江肆年闷哼一声，却仍然没有松口。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平静下来。
慕璃嘴唇红肿，江肆年一松开她，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江肆年任她打，闪着妖冶之色的眼睛注视着她，问道：“现在还不在意吗？”
慕璃喘息了几秒，平复着气息，但说出的话却让江肆年内心荒凉一片——
“仙尊，还望你知廉耻。”
第十六章
自那日江肆年不知是愤怒还是悲凉的离开后，慕璃便没再见过他人。
只在夜晚，感觉到门外沉默无声的守着一人。
慕璃担心着慕璠，心里焦急不已，偏生又不知该如何打破自己和江肆年尴尬僵硬的处境。
她劝解不了江肆年。
思索几日，终于想通，自己不能被困在这里坐以待毙。
夜晚，门外再次响起了悉悉索索的声响。
慕璃打开门，吹进来的夜风让她有些发抖，对上江肆年沉寂的目光，道：“进来吧。”
江肆年缓慢眨了眨眼，似乎一时没听懂慕璃的话。
直到踏进了房门，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
他似惊喜似犹疑，一时间脸上的神情格外复杂。
慕璃淡声道：“每夜守在外面，何不进来？”
“左右整座苍山府都是你的。”
“我不敢。”江肆年拉住她的手，在她面前蹲下，脸颊贴在她手背上，一时间竟有些眼眶发热：“我不想你不高兴。”
慕璃睹了他一眼：“若是想我高兴，你就不该再次出现在我面前，更将我强掳回府。”
江肆年不说话了。
气氛一时凝滞下来。
慕璃抽回自己的手，转身上床，叹息一声：“睡吧。”
江肆年整个人都颤栗不止，上床，伸手，动作轻柔的将慕璃带进自己怀里。
嗅着发丝，原本荒芜躁乱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慕璃半垂着眼，眼中没有半丝睡意。
这夜过去，两人相处便多了起来。
江肆年会一顿不落的陪她用膳，夜晚也相拥在一起。
但更多的时候，慕璃都是坐在窗边，沉默无声的注视着天空，脸上始终不见笑容。
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
江肆年心里焦虑不安，令他有些克制不住自己暴虐的情绪。
终于，他率先忍不住出声道：“我陪你出去逛逛吧？”
慕璃的目光移过来。
江肆年见她有了反应，嘴角也露出笑意，轻柔道：“以前在苍山府，我见你经常去仙道市集上逛。”
慕璃于是也笑着点头：“好啊。”
当年去仙道市集，大多数时间是给江肆年买东西。
但她没解释，反倒是顺势点头应下。
瘴雾林虽也是仙魔两界交壤处，但不同的是，因着此地乃有名的历练之地，繁华至极。
直到几百年前，魔尊被江肆年一剑斩杀，居于此地的各族小魔们一哄而散，仙门人士以杀鸡取卵之法来此地抢夺资源，终于资源枯竭，这才冷落荒芜下来。
仙族第一战神江肆年堕入魔道，又迁移苍山府到此地，小魔们这才零零散散投奔于这位新任魔尊，瘴雾林这才又有了繁华热闹起来的趋势。
慕璃心里颇为感慨。
才短短一个多月的光景，变化竟然这般大。
她不清楚在自己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江肆年竟然会堕入魔道。
但对方不说，她便也不问。
沉默跟在江肆年身上，听着对方介绍各色各样的小玩意儿。
烈日高悬，客栈包厢内。
江肆年问道：“今日高兴吗？”
慕璃扬起一抹笑，点头。
喝了盏茶的功夫，趁机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
江肆年顿时道：“我陪你去。”
他患得患失，要慕璃一直待在他眼前才安心。
慕璃没反对。
江肆年只等在外面，没进去。
但隔了一会儿，心里不知为何越发慌张，江肆年叫了一声：“慕璃？”
无人应答。
江肆年声线有些发抖：“慕璃？”
耳边只有呼呼的风声。
他抬脚就踹开了茅房门，顿时瞳孔骤缩——
里面空无一人。
第十七章
慕璃轻手轻脚从茅房顶上的小窗口翻出去，一丝停顿也不敢有。
银光一闪，破空声响起。
目光一凝，慕璃偏头翻身而起。
面前竟是砍下一把大刀。
转瞬之间，就有七八人把她围困起来。
“这就是江肆年带出来的那个女人。”
“抓了他，逼江肆年交出神魔骨！”
慕璃眉心皱起。
眼下的情况是她没想到的。
没有趁手的武器。
身体重塑没用多久，灵活度比不上上辈子。
没抵挡多久，慕璃被一剑劈在后背上，踉跄着朝前扑过去。
一道浓郁夹杂着怒火的魔气袭来。
“噗——”
围困慕璃的众人顿时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跌倒在地。
慕璃扑进了一人怀里，熟悉的气息涌进鼻尖。
坚硬的手臂死死勒住她的腰身，像是恨不能将他揉进自己身体里。
江肆年眼中情绪不断翻涌，震怒慌张，还带点儿失而复得惊喜之后的虚脱。
他沉声开口：“你——”
话语嘎然而止，慕璃后背伤口的疼痛后知后觉冒上来，让她不由倒抽了口凉气。
江肆年赶忙松开了她，抬手一看，手上满是血迹。
慕璃隐忍痛楚的画面与昔日那一滩血泊重叠，让他一阵头晕目眩。
站立不住似的，有些腿软，想将慕璃抱入怀中，又怕触及她背后的伤口。
等将人带回苍山府时，江肆年额角布满了冷汗。
慕璃后背被劈开一道深深的伤口，江肆年上药时，脸上扭曲至极，眼里满是恐怖的暴虐之情。
上药的动作确实轻柔至极。
“你先前与我亲近，只是想让我带你出苍山府，你好逃跑？”
毫无情绪的声音传来。
上完药，江肆年放下药瓶，指尖在那道伤口周围轻柔抚摸。
慕璃感觉背脊泛起阵阵瘙痒酥麻，同时还有惊惧的头皮发麻之感。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肆年这话，只好沉默。
江肆年笑了一声，含着无限凄凉之意。
慕璃看不到他的神情，心里却是突兀浮现出异样之感。
她清了清嗓子，正斟酌着话语，就听江肆年沉声问道：“你的神魔骨呢？”
神魔骨？
慕璃心里一动，回想起先前袭杀她的几人说的话。
——抓了他，逼江肆年交出神魔骨！
她知道神魔骨是什么，但问题是，为什么江肆年会这样问她？
慕璃奇怪道：“什么神魔骨？”
“我换给你的神魔骨……”江肆年牙齿龃龉，一字一句，似乎恨极了：“慕璠把神魔骨据为己有了？”
魔气逸散，似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慕璃本是聪慧之人，突然反应过来什么，问道：“昔日你抽我灵骨，是为了给我换神魔骨？”
江肆年不言不语，但这反应差不多是默认了。
慕璃神情复杂：“我以为你是为了给元意意炼制法器。”
正抚摸着她背脊的指尖一顿，江肆年的声音极为惊愕：“我为了给元意意炼制法器？！”
他意识到什么，立马出声解释道：“元意意的法器，是元家自己带来的灵骨炼制的。”
慕璃沉默了许久，她偏头看向江肆年，语气有些古怪。
“那我自己被抽走的灵骨呢？”
第十八章
“给你炼制成短剑了。”
江肆年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讨好：“你身上带着魔族血脉，仙法低微，与仙器不能建立联系。我便用你抽下来的灵骨炼制了法器。”
慕璃一时没了言语。
那柄短剑确实处处合她心意，用起来极为顺手。
只是昔日被“抽灵骨为元意意炼制法器”的冲击力太大，没有多想罢了。
然而现在知道真相，却也没有高兴的情绪，只是多少有些唏嘘。
她转而又道：“那将我灵骨炼制的短剑还我吧。”
江肆年道：“这个你别想。”
慕璃顿时扭头去看他的神情。
他讥讽的弯了弯唇，眸光闪着妖冶之色：“你一心逃离我身边，若是没有同根相源的灵骨指路，我如何抓的住你。”
语气很是轻柔，然而慕璃却感觉到一阵冷意。
她总算明白，方才江肆年为何能那般及时找到她了。
心越来越沉。
如若这般，那岂不是说明，除非江肆年放弃，否则自己这辈子都不能逃离他身边了？
她揪住被子的手有些发抖。
江肆年注意到，伸手握住，与她十指相扣：“慕璃，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慕璃却感觉头皮发麻的惊悚之感。
这样的江肆年，实在是太诡异了。
“你要圈禁我吗？”
慕璃抖着语气问道。
江肆年冷冷地弯起唇角，目光苍冷，含着让慕璃承受不来的情愫。
她能感觉到按在自己腰上的手在用力。
慕璃被那眼神看的有些哆嗦。
“慕璃，别想逃离我身边。”
眸光转冷，江肆年脸上的神情可怖至极，似笑非笑：“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慕璃心头越发惊骇。
这哪里还有当初松风水月的仙尊样子。
她抿着唇，不再说话，唯恐自己激怒他。
夜凉如水。
慕璃正阖眼假寐，忽然听见那面传来兵刃相交的声音，顿时睁开了眼睛。
腰肢上的手臂一紧。
“无事。”
寒凉的嗓音在夜晚里响起。
她对上一双深邃的、像是化不开浓墨的眼眸，带着瘆人的怒意。
他睹了眼门外，似乎极为不爽被人打扰到睡意。
门外的打斗声很快便停了下来。
慕璃问道：“因为神魔骨的事情吗？”
江肆年默认，转而抬手抚上慕璃的头顶，温声道：“你不用担心。”
慕璃不由又问：“神魔骨真在慕璠手上？”
慕璠毕竟帮她重塑了肉身，她实在不愿意怀疑对方。
江肆年紧压眉宇，俊朗的五官全隐没在黑夜里。
慕璃只能听见他薄凉声音。
“你不相信我？”
默然片刻，慕璃叹了口气：“仙尊，我没办法相信你了。”
江肆年隐没在黑暗中的脸色苍白，眼眸静静凝视着，眼中蒙上一沉阴翳之色。
“为何？”
慕璃并未发觉不对，静静道：“挖我心血之后，说是陪我买衣服，结果元意意几句话就让你丢下我而去。”
“我说我不是骨魔，你却在仙门公审众说，杀人剔骨，残暴无度，该处以雷刑，轻飘飘就定下我的罪名。”
说起这些，慕璃并没有愤怒，反倒是轻笑了一声：“仙尊，昔日你不信我，现在又如何让我来信你？”
江肆年感觉心脏被人狠狠拽紧，拼命揪扯。
眼里浮上血丝，哑然片刻，轻声解释道：“……我没有。”
他一时不知从解释，慕璃默然片刻，最终叹了口气：“睡吧。”
一夜无话。
后续几天，闯进苍山府袭杀的人数和次数果然锐减不少。
本以为这件事就此落幕，直到有一日，两人早上用膳时，突然一道喊话声，被灵力扩散到苍山府——
“江肆年，你坠入魔道，杀害我仙门圣医，罪不容诛！”
慕璃手中的碗筷骤然失手打翻。
第十九章
江肆年眉宇紧皱，烦躁不已，阴云骇浪般的暴虐从眼眸深处弥漫上来。
看向慕璃。
她的表情一片空白。
江肆年看着慕璃对慕璠这毫不掩饰的关心在意，感觉胸腔中泛起一股酸涩之意，嫉妒将心脏腐蚀的千疮百孔。
他手中捏着的筷子吱嘎作响，沉声道：“慕璠没事，你不用担心。”
心里蛰伏的野兽叫嚣着，但他却很好的克制住自己情绪，不让自己吓到慕璃。
“慕璠这人揣奸把猾，不会那么容易死。”江肆年语气压抑到有些可怕：“何况我手下的小魔并没有过来禀告这件事讨赏。”
慕璃手抖了几下，这才冷静下来，愣愣看着桌上打翻的碗筷：“弄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