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青宇公司，公关总监办公室。
白雅姝放下笔，靠着椅背仰头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稍稍缓解了疲倦。
她伸手拿起手机，习惯性的点开和程商言的对话框。
两个小时前她发的消息显示已读，却没有回复。
白雅姝眼底划过一丝失望，点点困意也随之消散。
犹豫了几秒，她按下了拨通键。
一声声的嘟嘟声，好像在告诉她，对方并不想接电话。
白雅姝收紧了手指，正准备挂断时，手机中终于传出一个淡漠的声音。
“什么事？”
她一愣，想好的话竟在瞬间忘的一干二净。
“行止，你在哪儿呢？”
“家。”
简单的一个字，像是针刺进白雅姝的心里。
她垂眸缓道：“我今天可能晚点回去，你……”
“知道了，没其他的事就挂了。”
电话被挂断，四周回归一片死寂。
白雅姝怔怔地看着黑了屏幕的手机，耳畔好似还停留着程商言淡漠的声音。
良久，她才将手机放下，落寞地看向电脑屏幕。
点开那个以“程商言”命名的文件夹，里面竟满是程商言这两年和不同人一起被偷拍的照片。
握着鼠标的手渐渐收紧，白雅姝似被刺痛了一般，将那文件夹猛地一关。
作为青宇娱乐公司的公关总监，总裁程商言这些新闻，都是她亲手压下来的。
一次又一次，让她心力交瘁……
等白雅姝回到家，已经将近十二点。
别墅空寂漆黑，好像她的心，透出一股刺骨的寒意。
程商言不在家。
他又骗了她。
白雅姝忍着鼻尖的酸涩，走到沙发上坐下，如往常一样等待着程商言。
缩在沙发上，疲惫混着失落撩拨着她昏昏欲睡。
欧式吊钟时针正指2时，门开了。
白雅姝被惊醒，她转过头，见程商言走过来，将手里的外套随手扔在她身旁。
他只睨了她一眼便往楼上走。
白雅姝心一紧，不由问：“你去哪儿了？”
“处理一点事。”程商言扔下一句冷冰冰的回答就消失在了楼梯。
闻言，白雅姝眸光黯淡下来。
这样的回答她已经不记得听了多少次，她以为她会习惯，甚至麻木，但事实上，她有的是更多痛苦和难堪。
他口中的“事”，无非是和别的女人纠缠而已。
心底阵阵苦涩抑着心酸，白雅姝将沙发上的外套拿起来，准备拿去洗。
熟悉的淡淡薄荷味中，多了一丝香奈儿5号的气味。
两种味道交织在一起钻入她的鼻内，让她呼吸一窒。
白雅姝紧了紧手，若无其事地抬起僵硬的腿走向洗浴间。
回到房间，程商言已经在床一侧睡下。
在另一侧坐下，已经毫无睡意的白雅姝看着程商言的后背，轻声开口：“行止，你之前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八年前，程商言创立了青宇。
为了帮他，白雅姝放弃了出国留学的机会，和他一起打拼。
程商言说等公司再大些，他们就结婚。
然而八年过去，他再也没有说过那句娶她的话。
寂静中，程商言风轻云淡的声音飘进白雅姝耳中。
“我说过什么？”
闻言，白雅姝心底一抽，喉间凝滞到难以开口。
他已经不记得了，她还能说什么？
次日。
白雅姝醒来发现身旁的位置早已凉了。
她垂下眸，内心不知何时生出的空洞越来越大。
程商言从来不都不会和她一起出门，公司里也没有人知道他们真正的关系。
到了公司，白雅姝才进办公室，助理吴倩就匆匆跑了来：“总监，你快看微博热搜！”
她一愣，赶忙打开手机。
热搜第一条就像岩浆泼进了她的眼中。
——青宇总裁程商言密会旗下艺人！——
第二章后悔了吗
还没等白雅姝从这一条消息中回神，用于工作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她强掩眼中的落寞，将手机拿了出来。
记者发来的照片让她瞳眸一震。
这是一张是程商言和一个女人吃饭的照片。
白雅姝只觉心缓缓沉到了冰窟里。
她认识这个女人，是公司的一个艺人裴琳娜。
三个月前，她已经压过程商言和裴琳娜的事一次了……
而右下角的时间，却显示着拍摄时间就是昨天。
这就是他昨天要忙的事？
心一点点冻结，白雅姝紧攥着手机愣了半晌。
直到吴倩叫了她好几次，她才回过神。
“通知下去，会议室开会。”
和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在媒体没有放出照片前，公司提前“辟谣”。
而白雅姝联系了娱记，用钱再次将消息压了下去。
公关总监办公室。
白雅姝看着电脑屏幕上程商言和裴琳娜的照片，眼尾泛红。
好一会儿，她才僵硬地抬起手，将两张照片移进了署名“程商言”的文件夹。
她打开工作档案，好像只有多得做不完的工作才能让她忘记那一切。
直至十点，白雅姝才出公司。
然而车子却打不起火，她皱起了眉，下意识的打电话给程商言。
无人接听。
空旷的停车场安静又幽冷，一声声嘟声好像被放大了无数倍，响在她心头。
一连打了六个电话都没有接。
白雅姝将手机扔在一边，伏在了方向盘上。
心底像压着块巨石，压得她呼吸不过来。
许久，她才缓过来，走出停车场在马路边上打车。
一辆灰色的宾利忽然停在了她面前。
车窗下降，一个风姿俊秀的男人转头看向她：“我送你。”
“楚少煊？”白雅姝眼底掠过一丝诧异。
他是星火娱乐经纪公司的执行总裁，严格来说，他们现在属于竞争关系。
“上车吧。”楚少煊又淡淡地说了句。
白雅姝正想拒绝，他又道：“就当做老同学送你。”
他们的确是大学同学，还是同一届被推荐出国的学生，但最后她选择留下来帮助程商言。
闻言，白雅姝只能无奈地上了车：“麻烦你了。”
一路上，窗外的夜景如流水而过。
楚少煊看了眼心不在焉的白雅姝，眸光微暗。
半小时后，车停在别墅前。
白雅姝推开车门，突然听楚少煊道：“苏苏，来星火吧。”
她怔住，转过头。
“你在青宇每天替程商言收拾烂摊子，有意思吗？”
楚少煊嘴角微扬，语气讽刺。
闻言，白雅姝沉默着攥紧了手中的包。
就像被人猝不及防掀开了遮羞布，尴尬夹杂着难受涌聚在心头。
她只想快点离开。
正当白雅姝牵强的扯出一抹笑要拒绝时，手腕忽然被紧紧攥住往后一扯。
一个踉跄，她差点摔倒。
她错愕地抬起头，望着挡在她面前的程商言。
“能让楚总裁这样体贴的挖人，看来我的公关总监是很出类拔萃。”
程商言明明对对楚少煊说着话，眼神却睨着白雅姝，冷得让她心头发颤。
这话并没有多少夸赞，更多是嘲弄。
白雅姝喉间发紧，她慢慢移开视线，朝楚少煊道：“谢谢，我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
这违心的话说的她心脏钝痛，却又无可奈何。
楚少煊也看向程商言，两人之间的视线像是互不相让的闪雷劈打着。
半晌，楚少煊淡漠地转过头：“开车。”
车子渐渐远去，然而白雅姝却觉手腕处的力道越来越紧。
好像快要把她的骨头碾碎一般的疼痛让她不禁挣扎起来。
程商言松开手，阴沉着脸朝里面走。
白雅姝看着他的背影，哑声开口：“行止。”
程商言停住脚步，语气中透着丝不耐和戾气：“怎么，后悔了？”
第三章我算什么
白雅姝被他的话刺得心一紧。
从七年前放弃留学，决心跟他一起打拼奋斗，她就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没想到，这样的义无反顾最终却换来了他的质疑。
白雅姝深吸了口气，压下心底的苦涩：“最近娱记盯的紧，你……”
“盯的再紧，不是有你吗？”程商言冷嗤道。
听了这话，白雅姝喉间一哽，再难说出话。
平时能言善道的她在程商言面前就像一个哑巴，满心的话都没办法说出来。
次日。
一夜未眠的白雅姝到了公司，还没进办公室门，吴倩就给她发送了一条热搜。
——十八线女艺人裴琳娜疑似恋情曝光，或将成为青宇老板娘——
配图赫然是程商言和裴琳娜的合照。
白雅姝瞳眸一震，手不觉颤了颤。
她不敢迟疑，立刻打电话联系昨天的狗仔，质问道：“钱你已经拿到了，怎么还敢这么做？”
狗仔却笑着说：“那可不是我做的。”
白雅姝一愣，不等她追问，对方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点开热搜词条，不过几分钟，又多了几万条的评论。
略过那些不断增加的数据，白雅姝的视线定格在那合照中裴琳娜挽着程商言的手上。
但不过片刻，她强压下心中的闷痛，冷静地吩咐吴倩先让水军控评。
手机响个不停，一条条指令吩咐下去。
看着紧急提交上来的澄清通稿，白雅姝却罕见的走了神。
和以往一样，强调程商言是单身，强调那只是工作合作……
话说的太多，连自己都偶尔怀疑她和程商言是否真是情侣。
一次次的公关，就是一次次的消磨。
有什么在消失，她极力想抓住，却满心疲惫。
闭了闭眼，她亲自写了一份通稿。
不过几百字，将程商言和裴琳娜之间撇清，还——表明了她和程商言的关系。
当打完最后一个字时，门突然被敲响。
白雅姝抬起头，见吴倩急匆匆跑进来，她飞快地合上电脑。
她蹙眉问道：“什么事？”
“总监，总裁他亲自发话了。”
白雅姝愣了几秒，心里却莫名的不安。
她立刻拿起手机，翻开微博。
特别关注的程商言在五分钟前发布了一条简短的微博——承认了他和裴琳娜是情侣关系。
一瞬间，白雅姝脑子里几乎一片空白。
整个人仿佛跌入了万丈深渊。
吴倩见她脸色发白，犹豫开口：“总监……”
白雅姝紧攥着手机猛然起身，步伐不稳地冲了出去。
总裁办公室。
“嘭”的一声，手机被扔在办公桌上。
程商言皱眉瞥了眼后才抬起头。
“你这是什么意思？”白雅姝眼尾泛红，声音都是颤抖的。
程商言淡然看了一眼自己发的微博，不耐反问：“看不懂？”
他的态度让白雅姝的心狠狠一抽：“那我算什么？”
裴琳娜和他是情侣，那她是什么？
为了他，为了他的公司，她这七年的隐忍又算什么？
程商言眸色一沉：“琳娜我接下来要力捧，你知道该怎么做。”
答非所问的话让白雅姝悲从中来，甚至觉得呼吸都极为艰难。
他好像要将他们的关系和感情全部擦去。
而她的那篇通稿也好像变成了个笑话。
“如果我说不呢？”
第四章热搜
白雅姝罕见的拒绝好像激怒了程商言。
他站起身，愠怒的目光深不见底：“白雅姝，不要忘了你是公司的公关总监，你想自毁前程吗？”
白雅姝眸站在那里，心里翻涌起一股浓浓的悲戚。
他这是在威胁她吗？
用她七年的努力，还是他们七年的感情？
她紧握的指甲狠狠陷入肉中，喉中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薄时墨已经收回视线，冷声道：“出去。”
白雅姝深吸一口气，定定看了已经坐下开始工作的薄时墨一眼，转身离开了。
这一整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的。
几乎麻木的处理完这件事，下了班，她就立刻离开了公司。
停车场。
白雅姝正要上车，却突然看着车窗反光中的自己出了神。
冰凉的指尖抚上眼角的细纹，她恍然想起自己已经不年轻了。
七年，岁月和工作的蹉跎在她脸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程商言，可他或许早已都不在乎了。
白雅姝落寞地沉叹了口气，打开了车门。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转过身去。
红色的液体猝不及防的迎面扑来，顷刻间，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湿粘和浓重的油漆味中。
“不要脸！”
突如其来的油漆和尖锐的女人骂声让白雅姝整个人都懵了。
视线模糊中，她被狠狠地推到在地。
“啊！”
坚硬的东西往她身上狠狠砸下，白雅姝痛呼出声。
她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呼救。
又挨了好几下，闻声赶来的几个保安才控制住那人。
她狼狈不堪的站在原地，捏住自己发抖的手，冷道：“带走。”
保安室。
被抓住的女人还在叫嚣骂着。
白雅姝披着毯子捧着热可可坐在一边，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场无妄之灾。
裴琳娜居然在直播时说她不要脸。
这个女人则是裴琳娜的狂热粉丝，为了替偶像“报仇”才来袭击她。
白雅姝心中升起一股闷气，却几乎无处发泄。
回到家，程商言又不在。
她换了身衣服，洗了脸，头发上的油漆却难以处理，只能暂时戴上帽子。
第二天，她找到了裴琳娜的家。
当亲眼看见眼前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女孩，她有一瞬的失神。
二十岁，真是个好年纪。
她也是在二十岁那年，遇见了程商言……
裴琳娜上下打量了她几眼，态度轻慢：“阮总监？”
白雅姝回过神，开门见山的问：“你想要多少钱？”
她昨晚已经从娱记那儿知道了，爆出两人合照的就是裴琳娜自己。
闻言，裴琳娜一怔，继而反问：“你打算给多少？”
白雅姝从包里拿出一张支票递了过去。
裴琳娜两指夹着接过后睨了一眼，突然将支票撕成了两半。
“这点钱就想打发我？”裴琳娜将撕碎的支票扔到她面前，满眼不屑。
见状，白雅姝蹙起了眉，沉声问：“那你想要什么？”
“当然是程商言，他才是我最想要的。”
狂傲的话让白雅姝怒极反笑：“你知道他有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