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族小说 > 玄幻小说 > 若梦质子 > 章节目录 若梦质子第15章
    「阿锦,你舍得就这么留下哥哥吗?」

    不舍的,阿锦不舍得…

    那哥哥又为什么要舍弃阿锦呢?

    像娘亲一样一去不回,始作俑者又怎能安然无恙?

    回过神来,我已经到了那人的背上,他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背着我走。

    「你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

    我想了想,回答他:

    「那天的刺杀,我也在场,护着你的人里,有一个人用的是西凉的剑法,而你那日杀小桃时,手腕处有着西凉皇室的刺青。」

    「有一点你猜错了,那场刺杀,我是想杀了你的。」

    他轻笑一声,忽然没头没脑的说:

    「按你们中原的姓氏来说,我叫刘云赫。」

    「萧锦宁,你要学的还多着呢,别试图挑战我。」

    无视他的威胁,我贴上他的脊背,脸颊讨好似的蹭着。

    他不知道的是,我是有疯病的。

    疯子疯起来,赌上的就是自己的命。

    我不会相信他说的任何一句话,即使他打着哥哥的名义来帮助我。

    萧妤的病情越来越重了,她的身子开始糜烂,宸妃整日以泪洗面,终于引起了皇帝的注意,而我的嫁衣,也即将完成。

    我看着宫女们端着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屋内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嚎叫,太医诊断的结果,是她活不成了。

    她好像说,要为小桃报仇来着。

    我笑着,摘了一朵绽放的梅花。

    手指将花瓣碾碎,丢在了地上。

    那年画师来作画,他看了看萧妤,说她是一朵有着傲骨的梅。

    后来他途径冷宫,给我留下了一幅画。

    那是一株有毒的曼陀罗,盛开在忘川水中,比曼珠沙华还要妖艳。

    结果因着那幅我本不该拥有的画,寒冬腊月,我身着一个白色里衣,跪在萧妤的寝宫外一天一夜。

    那是我离死亡最近的一天。

    而今,萧妤还差半步,就要踏入黄泉。

    她可不能死的那么轻易。

    我的肩膀被人拍了拍,我回头,冲来人莞尔一笑。

    「春枝姐姐。」

    春枝阿姐温柔的笑着,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糕点:

    「这可是好点心,阿宁快吃。」

    我点了点头,拿起一块点心就往嘴里塞,塞得两颊鼓鼓的,还点头说好吃。

    我笑得眉眼弯弯,对着春枝阿姐说:

    「姐姐,有人揭榜了吗?」

    春枝阿姐点了点头,手摸着我的头。

    「有个道士揭榜了,明天会给长宁公主诊治。」

    「那阿姐岂不是要在一旁伺候?」

    「是啊,按照规定,明天该我伺候公主了。」

    我忽然委屈巴巴的看着她,冲她张了张嘴又为难的闭上,春枝阿姐被我逗笑,又摸了一把我的头发:

    「阿宁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忽的扑在她怀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盯着她,哀求道:

    「春枝姐姐,明天是我娘亲的忌日,我娘生前最爱城郊同福楼里的桂花糕…我…」

    春枝姐姐闻言,轻叹一声把我抱在怀里:

    「这有什么难的?明日我让别人代替我一天就好了,只不过去城外一来一回要一整天,阿宁等等我就好了。」

    我点点头,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唇一笑:

    「好啊,那阿姐要记着,千万不要忘了阿宁的桂花糕。」

    「有个人不是总欺负你吗?阿姐,那人惯爱装好人,就让她代你去吧。」

    「好。」

    几日前,皇帝终于想起他留给世人深爱妻女的形象,他大手一挥,昭告天下,寻求能人异士,救好长宁公主,赏黄金千两。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游方道士撕下皇榜,被人带进了宫。

    他摸着胡子,说出了令众人震惊的话:

    「此地阴寒,怕是有邪祟侵入。」

    「敢问陛下,这凤栖宫,可曾死过什么怨念极大之人?」

    这话说的,死在皇宫里的人不在少数,尸体可以摆满一整座城,若要一一追究,怕是要追溯到太祖建国之时。

    然而宸妃苏羽不这么认为,她跪在地上,抱住皇帝的双腿,哭的楚楚可怜:

    「陛下!是林锦绣!是她要害死我的女儿!」

    皇帝皱眉,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他将宠了多年的宸妃一脚踢翻,嘴里念念有词:

    「胡言乱语!」

    他指着道士,面容上竟然有些慌乱和无措:

    「你知道欺君是什么下场吗?」

    那道士正要说什么,高烧的萧妤忽然开始挣扎起来,好似溺水的人一样出了全身的汗,她哭喊着: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

    那一天,去过凤栖宫的宫女太监无一生还。

    鲜血自地面的缝隙流出,染红了池水。

    那一天的晚上,所有人都被赶出了凤栖宫,只有皇帝一人,守到了天亮。

    而苏羽抱着萧妤,整整一晚,未曾合眼。

    她紧绷着神经,在天蒙蒙亮时吐出了一口血。

    一个假凰,竟然怕真凤来向她索命。

    我哼着歌,翻看着书上的名录,给其中几人打了一个大大的叉。

    手中的笔被抢走,我回头,不满的看向来人。

    「萧锦宁,你戾气太重。」

    我看着他满身的血迹,轻嗤一声:

    「你也不遑多让。」

    那人耸肩,指着被画叉的人名:

    「昨天死的那群人,是欺负你的人?」

    「不是。」

    我盯着名册,趁他愣神之际一把抢过。

    「去做你瘸腿瞎眼的皇长子,别过来给我哥哥丢脸。」

    顶着哥哥的脸,问出这样的蠢问题。

    刘云赫轻嗤一声,手缓缓拂过我的脖颈。

    「靖安候府一门一百三十余人,嫡系子弟全部惨死,行刑之人却活的如鱼得水,你很不高兴?」

    他俯身,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畔。

    「阿锦啊,你当你那个做龙椅的父皇是个傻的吗?」

    我一怔,被他一口咬中耳垂。

    我疼的呲牙咧嘴,把他推开时,耳垂处留了一排整整齐齐的牙印。

    我猛地抽出匕首,抵上他的胸膛,咬牙切齿的吐出字来:

    「滚。」

    刘云赫抬起双手作投降状,后退着离开,一边走还一边说:

    「好心提醒你,却差点让你捅了个对穿。」

    「白眼狼。」

    「滚啊!」

    我嘶吼着,朝他扔出匕首,双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大口大口的呼着气。

    他见我这般脸色苍白的模样,也止住了笑意,忙把我抱在怀里。

    「萧锦宁!萧锦宁你怎么了?」

    我眼前一阵阵晕眩,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额头生出细小的汗珠,我盯着他那张脸,眼神逐渐涣散,最后竟有些期待的唤他:

    「哥哥。」

    那人叹了一口气,认命般道:

    「我在。」

    「哥哥。」

    「我在。」

    那个夜晚很长,我回到了靖安候府,看到那些宫女太监,一个个抢着,拿着白绫,绞死了嫡系的儿郎们。

    没有多少人了…外公,外婆,我的舅母们,和刚刚学着武,要建功立业,保卫家国的侄儿们。

    我那为国捐躯的舅舅们,他们的家人,死在了他们效忠的皇室手上。

    绞死他们的人,拿走了他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欢欢乐乐的走了。

    而我被苏羽的太监压在地上,目睹了全程。

    我怎么能不恨啊…

    再次醒来,刘云赫已经不见了踪影,我起身,看到窗外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我亲爱的父皇啊,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窗外的鸟儿叫了几声,而后便有宫女请我去到凤栖宫。

    我去了才知道,萧妤又搬了回来。

    而那道士站在她身旁,手上拿着一个匕首,和一个大碗。

    我看向叫我来的皇帝,乖乖的叫了一句:

    「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