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看着金漫方才的表情,大概这些问题的答案,只有等到明天继位大典,顺利召开,他才能得到一些这方面的答案。
这件衣服到底有哪里让她不放心了?还是说,外面那朵粉红色的烟云,对她来说意义究竟有多么深刻。
一夜无话,金漫这一夜里,完全被黑暗包裹,她似乎在担心着什么,在纠结着什么。
但到底是什么东西令一贯冷静的金漫,都能这么失态失神。
天亮了之后,一切自会有分晓。
清晨的时候,似乎天公不怎么作美,乌云漫天不说,还下了一点微弱的细雨,将整个宫门口,铺上了一层潮湿的气息,将这些天来漂浮的尘土一一大落,宫人们忙着在大典开始之前,在大殿外面做着最后的清扫,将这地上的泥土,全部清扫干净,有了这一场小雨的加持,宫门口的那条长长的甬道。看起来,如同被净水刷洗过一般,是可以倒映出人影的干净程度。
一直忙碌到上午,宫人们开始退后,宫道上,开始有了人声的喧嚣。
所有的文臣武将,全部换上了节日的盛装,衣着得体,十分光鲜,文官穿紫色,红色官服武将穿,黑色,绿色官服。分为左右两列,站在宫门外,那条甬道上,人数越来越多,嘈杂的声音也越来越多。
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尽头,金漫从轿子里下来的时候,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看着眼前盛装的,出行的各位金漫,忽然间有一瞬间的感动,她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一刻,金漫她似乎能够理解的,为什么人人,都要做这个皇帝,大概就是为了,眼前的这一切吧。
看到她的这顶粉红色的软轿子落地,周围的大臣们,都好奇的看了过来,毕竟没有人,用这么鲜艳的轿子,早上,金漫看见这顶轿子的时候,也十分无语,这颜色和死亡芭比粉,有什么区别啊?一看就知道,是出自萧砚,那个大直男的手笔,这粉红色……选的也实在是太过粉嫩了些,太过一言难尽了些。
“公主到!”
果然,他一到这里,就被人围拢上来,金漫在轿子里,琢磨了半会儿,这才慢慢悠悠的挑开了轿子帘子,从里面钻了出来,周围的那些大臣们,看见是他,都露出了一副释然的表情,随即,便是恭喜恭贺的声音,不绝于耳。
“给公主贺喜。”
“客气,客气,诸位大人。同喜,同喜。”金漫从轿子里钻出头来,看着周围围拢上来的那些人,一并笑着,挨个回礼。
金漫从轿子里款款而现,今天的她,穿着的正是萧砚为她准备的,那身酱紫色的官袍,金色的龙鳞、龙纹图案,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仿佛下一刻就要从衣服上飞出去。
没错,就在金漫从轿子上走下的那个瞬间,方才还有些多云密布的天空。
几乎,是在同时,片刻之间,就有一丝太阳光亮,钻出了云层,在周围的大臣们,给他道喜的这个档口,太阳完全占据了天空,看起来,竟成了晴空万里的场景,令人啧啧称奇,而与此同时,他们也看到了,太阳出现的时候,正是萧砚从宫廷甬道上出现的时候。
金漫和萧砚两个人,分别站在甬道的两个尽头,虽然看不清对方脸上的神情,但依然能看到对方,站在那里的身影,隔着这一条长长的甬道,这两人仿佛是一对璧人,正在遥遥相望。中间隔着的是,数不清的默契和信任,一瞬间,那种呼之欲出的宿命感,填充了甬道之内的每一个角落,连太阳,都十分给面子的驱散了阴霾,仿佛只要有这两个人在,天乾国就会永远是阳光普照,鹏程万里。
古人自然都是迷信的,很看着眼前这番场景,这些大臣们,没有一个不啧啧称奇,眼神之中,看着萧砚,看着金漫发时候,更是多了几分憧憬,甚至有的人,都是崇拜的眼神,年纪轻轻的那些武将们,一个个都围了上来,聚拢在金漫身边,渣渣渣的说着不停。
少年人聚在聚在一起,有说有笑,尽量看着这些稚嫩的脸庞,他们可不就是,之前在试炼谷里,一直跟随着他杀到宫城里的那些年轻的小将军们呢。
看着他们现在的意气风发的样子,回想从前,经历了那一番生死之后,这些年轻人的身上,果然多出了许多气势,还有些人笔直,从前看起来,格外老成,已然出现了武将身上独有的气质。
金漫看着看着,就感到十分的高兴,有一种很强烈的骄傲的感觉,也自然而然的,和他们攀谈起来,一直到后面,随着其他轿子陆续到来,那些累世公卿的老人们,老臣们,也跟着出场,其中自然就有魏国公,他站在那些老臣们的第一排的位置。
剩下的,就是魏家的其他国公,然后便是王大人,赵大人。这些老人们,像是无数次指的那样,一个个分裂在队伍的最前面,几乎是像是回家一样的熟络,看着他们,站立的位置,便能够知道这些人的官职,和在朝廷中的地位,尤其是当今漫,看的那个,一直和自己不对付的王大人,王老大人。
他站在了魏国公的后面,就知道,王家的地位确实很高,以至于后面,好几位都是王家的人,他虽不能一一叫上名字,但是在京城逃难的时候,也都和他们打过照面,有过交谈。
这么一看,王家和魏家,还是占据了整个朝廷的重要的位置,而且,他们两家的人数确实众多,看来这两家人在朝中的作用,真的不小,难怪金漫,难怪萧砚,和之前的太子,都对这两家人十分亟待,再往后看,果然在年轻的那些文臣之中,金漫看到了,魏俊辰和王翰林这两个人,作为年轻的文官之中的翘楚一代,自然也十分抢眼,周围也同样,聚拢了三五个人。
想来他们几个,就是一个阵营的。
从古至今,文臣武将们都有自己的小团体,历代的皇帝,都是因为惧怕这些团体,最终形成大的格局,大的势力,而使用帝王之术,让这些大臣们分而治之,互相制衡,想起来这些。金漫不禁又将视线放回了,站在甬道尽头的萧砚。
他此时,真的是一个孤家寡人,身后除了有两三个太监宫娥之外,这满朝的文武,竟然没有一个,可以站在他的身边,这是皇帝应有的尊贵。应有的孤独,但也同样是他。
他即将要用一生,去面对的孤独和风险,他努力的,要制衡的眼前的这些人,却不应该是他的敌人,想到这儿,金漫鬼使神差的,往前走了一步。.Z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