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可是石桥了,总不能再烧了吧?”
温和、屠刚底下的士兵露出了狞笑。
这座桥不仅没有被烧,而且,桥对岸也没有萧素素大军的影子,只有萍州本土士兵在这里守卫。
这座桥叫做费桥,此处萍州治下乌梅县。
此时,看到对岸那些凶神恶煞的敌兵,乌每县县令腿肚子都在打颤,一边打颤,他一边给手底下的士兵们鼓劲:“不要怕!不要怕!一定要顶住。只要顶住一会就行了。公主殿下她马上就会来人过来支援了。”
底下的的士兵们哆嗦得也不比乌每县县令轻。
天知道,他们县治安良好,平常也就日常巡逻大街,偶尔帮捕快们抓抓正在逃走的小偷什么的,连强盗都已经很久没有碰到过了。
打仗?
真刀真枪的?
这实在是太难为他们了。
但,尽管再害怕,他们还是站在这里。无它,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他们的父母妻儿老小,如果他们就这么让开了,他们要怎么办?
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希望!
萧素素就在这里,朝廷的公主殿下就在这里。
她正率领大军帮助他们抵抗敌人的入侵,这不是假的,之前的稻香县就躲过了一劫,他们乌梅县也一定可以。
想到此,乌梅县县令握紧了手里的刀。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顶住。”
“一定要撑到殿下来!”
世事真是难料啊!
就在不久之前,这个人还是敌人,他们的州主带兵攻打的对象。而在他们州主离开的时候,她又带领了军队攻了进来,各个城市视她为凶神恶煞,避之唯恐不及,在心里更是千千万万遍祈祷,希望萧素素千万别到他们城市来。
然而,也是这个敌人,在他们陷入危机时,却站了出来,庇护了他们。
只为,他们同是江南人,同饮江南水。
如今,还是这个人,他们却在心里千万遍地盼望着,希望她赶紧到这里来才好,她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是他们期待的救赎。
一定要来啊!
敌人嗷嗷叫地冲了过来,乌梅县的县令指挥士兵们迎了上去,双方展开了激烈的交战。很快,桥上就洒满了鲜血,鲜血太多了,数米宽的桥也承载不起,缓缓地在桥面蜿蜒,最后滴落在了河水中。
滴答。
滴答、滴答。
滴答、滴答、滴答……
仿佛下起了雨,只是,这雨看着有些奇怪,并不是透明无色的,而是红色的。
红色的雨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多。从桥上落了下去,落入了桥下的河里,很快,河面就红了。
空气中的腥味越来越浓。
而红色的河水开始动了起来,仔细看去,却是不知道多少条鱼聚集了过来。这样的场景对于它们中的许多来说,已经不再陌生。
它们知道,很快,这里就会有许多食物了。
他们呼朋引伴,带来更多的伙伴儿,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大宴。
这会是一场盛宴吗?
它们期待着。
冬天的河水太个冷了,吃的东西也少了,好饿啊!好饿啊!
桥上的人们不知道桥下的期待,激烈的战斗已经让他们来不及去思考什么,只是机械地举起武器,再举起武器,要么战斗,要么倒下,在这里,不想死的话,那就不能停。
乌每县县令看到那个少年白的士兵倒下了,看到那个特别高壮也特别憨厚的士兵倒下了,看到那个很爱笑的士兵倒下了……
这些人,有些他认识,有些他叫不出名字,可叫得出名字也好,叫不出名字也好,也都是十分熟悉的面孔,有些甚至同他有着沾亲带故的关系。
乌梅县县令的眼不知不觉地红了。
就像桥底下的河水一般地红。
还要有多久?
还要坚持多久?
乌梅县县令不知道,也无暇去想,他只是如同其他人一样,不停地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要么战,要么死,这就是战争。
没有一刻,比如今更让人清楚这两个字的含义。
就在这时,乌梅县县令遭到一记重击。对方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只是一击而已,乌梅县县令只觉得手一痛,他心叫不好,极力想要忍住这股疼痛,但有些东西,并不是你想忍就能忍住的。不由自主的,乌梅县县令的口中发出一声痛呼,而与此同时,他手里的刀也远远地飞了出去。
咕咚。
不是“哐当”,是“咕咚”呢。
不知为何,在这个武器丢失,眼见就要身首异处的危急时刻,乌梅县的县令竟然想起了这种无聊的事情。
刀如果掉在地上的时候,发出的应该是金属撞击石头的声音,应该比较接近“哐当”的声音,比较清脆才对。
而此时听到的声音,并不那么清脆,倒像是有物体掉入水中的那种,“咕咚”。
这么说的话,他的刀是掉入了桥下的河里,而不是桥上。
距离太远,是太不及捡了。
那是一个十分高壮的敌人,他高高地再一次举起了手里的长刀,那刀比一般的刀都要更长一些,寒凉如水,隔着一段距离,都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森然之意。
这绝对不是一般的刀。
这把刀就算不是名刀,也该是手艺极为精湛的匠人所制,价格定然十分高昂。
敌人一个看似普通,并不像是什么高级将领的家伙,手里竟然拿着这么好的宝刀,比他手里的这把和家里收藏的几把都不知好到哪里去了。ap.zx.r
呵,还真是有钱呢!
即使死亡就在眼前,乌梅县县令仍然在心里深深地嫉妒了一下:人与人的命运真的不同啊,有些人一出生就拥有无数的好东西,而有的人,就算穷极一生,也未必能见到这样的好东西。
譬如他。
在乌梅县县令的自嘲中,那把他生平仅见的宝刀朝他砍了过来,死亡近在眼前,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乌梅县县令以为他会恐惧会害怕得尿了裤子,可最后,他只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
“啊——”
痛苦的喊叫声传来。
乌梅县县令以为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但后来他意识到不是。
乌梅县县令忙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满身刺猬的高壮敌人和正极驶过来的巨大战船。
萧素素,来了吗?
萧素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