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见气得脸色发白:“让他们停手!我去治!你赶紧让他们停手!”
南宫珞平静依旧:“来不及了,我也不会他们停手。我得顾全大局,我得守住偃京……”
“放你娘的狗屁!”
沈半见眼都红了,不管不顾地上了马车,喝令车夫,“继续走!”
车夫看向南宫珞,后者点了点头。
不到黄河心不死,那他便让她死心吧。
一圈绕下来,沈半见已由最开始的愤怒,慢慢变成了心寒,雪白的脸似覆了一层霜雪,冷得骇人。
她眼睁睁地看着大火肆虐,活生生的人在火中挣扎,人间犹如炼狱。
而她,什么都做不了……
“南宫珞,你知不知道,因果循环,你今日造的孽,是会有报应的?”
“知道,可那又如何呢?我不在乎。”
疯子。
沈半见不想骂了,她疲惫地靠着马车:“从今晚开始,我就住在太医院。”
南宫珞微蹙眉头。
沈半见冷笑一声:“我跟你说过的,即便你杀光城南的人,也拦不住疫病蔓延。南宫珞,这不是终结,是开始。”
她面上皆是嘲讽,“你的心要是足够狠,现在就把城北的人,甚至把禁军都杀了!否则,疫病止不住。”
她一字一顿,“我信因果报应,所以我要救人。”
*
这不是终结,是开始。
一语成谶。
城南的大火烧了三日三夜,秋雨落了下来。
起初倒只是淅淅沥沥,但很快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大火熄了。
雨水带着灰烬,朝着偃京的四面八方流去。
“阿娘,这水都是黑的呢。”梳着羊角辫的小丫头,不敢继续踩水玩了。
“赶紧进来,别着了凉。”妇人把小丫头抱进了屋。
雨停后,小丫头发起了烧。
城北之地,出现了与城南一般无二的病患。
疫病,开始在城北蔓延。
这是天灾。
凌王和端王趁着偃京城内动乱,在雨夜发起了突袭,禁军大败。
禁军统领心一横,将染病的尸体丢进了凌王和端王的军中。
西南军和兵马司的人,亦有了疫情。
这是人祸。
天灾加人祸,偃京内外皆是人心惶惶,渐生绝望。
唯有一处地方例外。
太医院。
这些日子,沈半见与太医院的太医们一刻都不曾停歇,配制防疫和治疫的药。
雨停的时候,他们出发了。
这一次,南宫珞没有拦。
这一次,来上早朝的百官,与他们擦肩而过时,也无人再出声。
胡青山遥望青衣乌发的沈半见,肃然起敬。
偃京城里,所有的大夫都加入了防疫和治疫的队伍,也不需要号召,能帮忙的男丁主动帮忙。
有了城南惨烈的先例,谁都想活下去。
然而大夫还是远远不够。
这时,国子监的学子站了出来。
为首的几人中,有个叫范景明的,他说:“我们虽不是大夫,但我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大夫。”
沈半见便和姬少艾一起,就在大街上,教他们与治疫相关的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