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半见沉默了下，反问：“你希望他做任何事情都只考虑我吗？就像柔蓝养的动物一样，柔蓝让它们往东，它们不会往西。”
姬少艾没吭声。
沈半见笑了下：“没有人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即便有能做到的，也是很无趣甚至很可怕的人，我不喜欢的。”
“他是夏侯凝夜，不是沈半见的夏侯凝夜。他有他的人生，他要做的事。从我认识他开始，他便已是如此。我喜欢他，也因为他足够冷静，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姬少艾“哼”了一声：“你如今是被他迷了眼吗？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人心会变的，夏侯凝夜不是圣人。”
沈半见望着弯弯的月亮，轻声道：“是啊，人心都会变……可是，凝夜他不会变的。”
“我知道我和他的结局。他替我造了一座很大的陵墓，墓里的摆设跟岐黄谷一模一样，有树，有花，还有你做的偃甲小人……”
姬少艾一口打断：“你瞎说什么呢？别咒自己！”
沈半见勾了勾唇，没有笑意，只有悲凉：“没咒自己，是真的。我死的时候，头发是黑的，脸上也没皱纹，很好看。我的魂魄在陵墓里待了三年。墓门重新打开的时候，凝夜来了。他说他做完该做的事，来陪我了……”
沈半见眼前的月亮模糊成一片，声音亦是哽咽得厉害，“师兄，你说得不对。以后的路不长，我跟他也没有一辈子……夏侯家没什么人了，等他坐上那个位子，更是连朋友都不会有。我只想在不长的余生里，多陪陪他。”
姬少艾愣愣看着她，心中翻滚着惊涛骇浪，半晌才冒出一句：“说什么胡话呢？”
沈半见用力吸了吸鼻子，一把擦去眼角的湿润：“你就当我说胡话吧，也当我痴恋个男人，脑子都不清楚了。但是，我就一条道走到底了，绝不放弃，也绝不后悔。”
她站起身来：“我去准备明日的药材了。”
一直到她背影消失，姬少艾才猛然回过神来，追了她几步，又退回，愣了愣，终于反应过来。
他得去找蔡前辈问个清楚！
*
皇宫，御书房。
南宫珞听着暗卫的禀报，本就阴鸷的脸，越来越阴沉。
东夷十万大军，几乎被全歼，而夏侯凝夜的兵力却未折损多少，甚至沿途还新编了两万人的军队。
如今，这支近十万人的军队，正往偃京而来。
沿途，百姓打开城门，夹道欢迎。
“滚出去！”
南宫珞终于暴怒。
为什么，他布下天罗地网，机关算尽，还是让夏侯凝夜走到了偃京？
重来一世，他还是要输，仍旧要失去她吗？
“不甘心？”
皇甫缙云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