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庭余光瞥了眼南之月，她长睫不断地颤抖着，眼中没有恐惧，只有隐忍，像是在承受着什么巨大的痛苦。
他心里一抹心疼一瞬而逝，想到林小冉，他心再次一狠，将油门踩到底。
南之月虽然一声不吭，但早已满头大汗，胃痛到了极限，嘴中也被咸腥充斥。
她抓着衣角的手骨节泛白，手背上的青筋凸起，整个人紧绷着。
车在一个漂亮的甩尾之后停了下来。
纪云庭冷笑一声：“废物。”
说完，他解开安全带自顾自地下车。
车队的人见状都说他厉害，这次的越野赛冠军拿定了。
纪云庭的目光却停在副驾驶上的南之月身上，他不耐地敲了敲车窗：“滚下来！”
南之月喘着粗气，竭力忽视身体中刺骨的疼痛，打开车门。
谁知脚刚沾地就立刻软了下去，整个人伏在地上，嘴里的血从嘴角止不住流下来。
纪云庭心不由一紧：“怎么回事？”
南之月慌忙去擦，哑声解释：“太害怕，咬破舌头了。”
她一说完，除了纪云庭，所有人都笑了。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玩车玩到咬舌头的！”
“太怂了吧！”
他们的哄笑让一身灰尘的南之月更添几分狼狈。
她知道，车队的人讨厌她除了因为纪云庭，还因为林小冉。
他们和林小冉的关系很好，林小冉死了，他们自然更不待见她。
南之月摘下头盔轻轻放在一边，忍痛看着面色铁青的纪云庭：“回家好不好？”
她真的快撑不住了，再不吃药恐怕她就要晕倒在这嘲弄声中。
纪云庭看着南之月苍白如纸的脸色只觉烦躁，他冷硬地挪开眼：“我的车从不送废物。”
闻言，南之月心像是被一跨巨石砸中了一般，说不出话。
她只能安慰自己，他不送也好，免得看到自己病恹恹的模样。
她强撑着站起身，在众人谈笑中踉跄离开。
纪云庭蹙眉握拳，看着那瘦弱的背影消失，心中的烦意不仅没少，反而更多了。
走出赛车场地，南之月却已撑不住。
她扶着路边的消防栓，泛白的嘴唇开始颤抖。
南之月看着晴空万里的天空，身体渐渐发凉，痛意在此刻好像一下子翻了数倍。
想起检查报告上“胃癌晚期”四个字，她只能苦笑一声。
不知道纪云庭会不会恨一个快要死的人。
南之月阖上眼，硬生生扛过一阵疼痛。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医院主治医生的电话。
“喂。”南之月无力地张了张口，“李医生，你好。”
“苏小姐，医院这边还是建议你尽快手术。”李医生开门见山道。
南之月吞咽了一下：“成功的话，我还能活几年？”
李医生声音低了下去：“两三年，如果恢复好的话，会更长。”
南之月沉默了一会儿，轻道：“谢谢您，我会考虑的。”
挂断电话，南之月艰难起身，叫了辆车回到家。
一连三天，纪云庭都没有再回过家。
直到药快吃完，疼痛无限袭来时，南之月才真正考虑要不要做手术。
但想到纪云庭，她又觉得手术没什么意义，从一开始，时间对于两人不是用来增进感情，而用来相互折磨。
可是她还有爸爸。
南之月红了眼，如果她死了，等爸爸出来，又有谁照顾他？
她叹了口气，左右为难的局面让心底隐隐发疼。
正要将最后几粒药送进嘴里，手机再次响起。
“喂。”
“你好，请问是苏华的家属吗？这里是第二监狱。”
南之月闻言一怔，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是，有什么事吗？”
“苏华今天上午突发脑梗，很抱歉没抢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