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盘虫之煞,就是蛇精,这玩意现在按说不能明说的,毕竟蛇渡劫后就变成了龙,
而自古大蛇都不敢轻易杀害,也就刘邦确定造反,才会装虚作假的弄一条白蛇剁了。
甲道士休憩片刻,口服了一碗参汤,便开始继续作法。
李厥估计刚刚那一口血吐得肯定不好受,此刻服用参汤是怕留有疾患。
只见甲道士先是脚踩罡步,在厅中转圈,口中不时低吟、不时大喝,片刻对着独孤临道:“快,点燃一盏油灯。”
不等独孤临安排,自有人拿来油灯点燃,依旧甲道士之令,放在法坛左边的案上。
甲道士无中生有,手中突然多了一根灯草,拿着灯草的手似乎还在颤抖,让人觉得灯草重逾千斤。
好不容易将灯草凑近油盏,轻蘸灯油,随即再点燃。
“尘归尘、土归土,人魔殊途,归己真道,万不可再为祸人间,请吧。”
随着请吧二字出口,燃烧灯草形成的青烟,居然在半空中凝聚成一条烟蛇,摇摇晃晃,惟妙惟肖。
现场独孤临及家中仆役,无不大惊,双眼如灯笼一样看着眼前的景色。
有些胆子弱的,此刻已经吓得魂魄离位,跌坐在地。
有一人刚想大叫,便被旁边人捂住了嘴巴。
几个呼吸之间,烟消云散,甲道士这才转身对着独孤临道;“刺史,盘虫之祸已解。”
不等独孤临回复,道士又看向李厥道:“还有一障,不若就有这位小真人出手如何?”
李厥笑了笑摆手道:“甲真人来吧,真人道法高深,我不及也,毕竟我也没有杀过小蛇,也没有取过蛇血,所以我弄不出来啊。”
听得此话,甲真人面上立刻浮现紧张之色,不过片刻又人恢复平静,
双手抱拳施了一礼道:“小真人真乃神人,老道不如,之前老道有眼不识泰山,无认出道家仙尊,言语唐突,如此小障本该由贫道出手,又如何能劳小真人之手。”
“无妨,我看着挺有意思,你继续。”
见李厥并没有当场揭穿的意思,甲道士心绪稍定。
一旁的司马刘告成倒是双眉微拧,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李厥,面上显露出一丝狠意来。
独孤柔烟不着痕迹的扯了扯李厥的衣袖,在他耳边轻语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孙神医要是看着了,肯定会知晓原因。”
“师父修医的,最恨装神弄鬼,更不愿与我们多说,你是不是知道,告诉我好不好?”
“不急,现在不是时候。”李厥低声问了一句,目光示意她接着往下看。
“真人,现在可以了吗?”独孤临并未听出李厥与这个道人言语中的机锋,反而再度虔诚的问道。
“刚刚贫道所言,此非一障,乃是二鬼同谋,如今某只是驱得一鬼,以道家无上之法力,破其修行,灭其真身。
只是尚余一鬼,贫道甚是为难。”
“尽管灭之,真人有何为难之处,若是需要银钱,尽管开口便可。”独孤临以为老道这个时候停下来,是因为嫌之前议定的价低了。
“非也,贫道有疑问,还请刺史如实告知。”
“且问,本官自当知无不言。”
老道叹了口气,犹豫一下才道:“敢问刺史,岁前是否有嗣生来夭折?”
独孤临大惊,连着后退两步,好一会唇角哆嗦道:“确有此事,贱内孕九月,产一婴,然未及坠地,却已断气。”
“是了是了,那婴孩未享人间情义,未食人间烟火便已夭折,从而结怨于府中,怨气日久,自然越重,初时不妨,久之自会扰乱常人。
刚刚老道犹豫便在于此,不管如何皆是刺史之骨血,虽已身殒,但老道实不忍再灭其真身,让其永堕地狱,不得超身。”
话说到此,独孤临已是泪流满面,对着老道深施一礼道:“求真人护我儿周全,生不为父子,也不能让他永不得为人。”
“罢了,取某的镇魂瓮来。”
等到有人取出放在老道面前,赵勤这才看清,所谓镇魂瓮就是一个白瓷的钵,上边带着一个盖子。
又让人拿来数根蜡烛点燃,甲道士这才对着众人道:“未纳人间烟火气之秽最为阴狠,刚刚老道不查便是中了他的暗算,还好身携道家至宝,才不致魔秽侵身,
还请诸位后退,以防波及。”
听他此言,众人退得那叫一个快,要不是不敢,不少人都想远离此地。
甲道士手持蜡烛,念着真言,不时将蜡烛立于自己刚刚所踩之地,等到九根蜡烛全部放在地上,
他这才坐在地方,低眉垂目念着咒语。
约有盏茶功夫,就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第一根蜡烛灭了,老道的面上浮现一丝喜色。
随即第二根、第三根也灭了,厅中四门紧闭根本无风,但蜡烛就像是被人为所掐,突然就灭了。
等到灭到第六根时,老道的面上浮现了慎重之色,当灭到第八根时,老道的咒语更急,声音更高。
让人感觉虽然老道没动,但已经和鬼在大战了。
当第九根全灭之时,老道猛的起身,前跨至法坛处,手拿白瓷钵,猛的一罩,嘴中大喝:“孽障,此时还不醒悟吗?”
说罢,晃动手中的钵,另一只手突然多了一个黄符纸,符纸在法坛之上的蜡烛上一晃便点燃了。
将符纸扔进钵中,下一刻钵表面居然浮现一个红色的身影,像是一个小小的人儿正在挣扎,这个景像一闪即逝,
老道又将盖子盖上,取出一道符住盖口,此时才长长舒了一口气。
“真人,他没事吧?”独孤临看得真真的,钵中隐现的小人挣扎,此刻见老道收法赶忙上前问道。
“无妨,只是擒于其中,并未伤及元身,哎,只是睦州城大,阳气过盛,恐难于妥当两日。”
独孤临此刻是信得真真的,赶忙施礼道:“还请真人作法,让其得以超度。”
“罢了,我道家有始有终,也未有做一半的事。刺史,明日子时一刻,贫道要带他自南门出城,
但南门守军众多,军士戾气皆重,恐惹得瓮中的他不适,最好令阴身之人守卫。”
“何谓阴身?”
“刺史,此事下官倒是知晓一些,不若交给下官来办吧,定会让真人满意。”刘成告此时开口道。
“嗯,刺史乃至亲出面并不妥当,司马愿意帮忙自是更好。”老道微微点头。
见此,独孤临对着刘成告深施一礼道:“有劳成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