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城里打听的人回来了,听说都是真的,城里真就开了个工坊,专门招女工去做活,每月的工钱也按时发放,活儿也不累,我听着都有些意动,也想去城里做活儿呢,就是离家有些远,去做活儿,家里就顾不上了,一时有些拿不定主意。”
“家里不还有男人在嘛,做点饭给孩子吃喝,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到底赚钱更重要不是。”
“说是这么说,但我家男人一听说要自己动手做饭,以及在家照顾好孩子,就不乐意让我去做工了,说什么赚钱重要,家里也重要。”
“不过一年能赚七八两银子呢,活儿还不累,是真比在家里强啊!”
“强什么强,女人家照顾好男人孩子才是正事,去那城里做什么活,心都野了,去了城里还指不定是怎么一回事呢,没准要不了几天,人都被勾走了,再说那什么工坊,就当真可靠吗,钱哪是那么好赚的,说不定是哄人的呢!”
黄氏撇了下嘴,道:“反正我是不去那什么工坊做活,以前城里也没听说有给女子做工的地方,如今突然冒出来,谁说得准是好是坏,咱们女人家的名声何等重要,若是被带累坏了名声,那可是一辈子的大事。”
“这话说得也有点道理,去外面做工,也确实抛头露面,咱们村里走动一下,都是熟人,这也没什么关系,但城里的情况不好说,若是一些讲究的人家,也确实会计较这个。”
见有人附和,黄氏就更来劲了,开口说道:“嫁了人的妇人,都指定会被夫家嫌弃,若是没嫁人的姑娘,跑去城里做工,一天到晚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抛头露面的,影响了名声,亲事可不好说了。”
她说着这话时,还不时看一眼旁边正洗衣裳的小姑李翠兰,这丫头正是说亲的时候,她还正指望着说门亲事,多换些聘礼钱回来,之前看了几家,聘礼给得都不多,她没有看上,回头还得多看几家,可不能被人带野了心思,真要跑去城里做什么女工,她这聘礼钱怎么说?
再说了,那城里是什么情况也说不好,只听人家说起来是样样都好,但天底下那有样样都好的事,若是坏了名声,这人岂不要砸在手里,别说聘礼钱,到时候嫁不出去,岂不是还得他们两口子把人养着吃白饭啊!
总之,她是打定主意,不能让这丫头动了去做工的心思,必须在家里相看人家,到时候她把聘礼钱拿在手里,出嫁后就再不干她的事了。m.zX.
“是啊,我们这些妇道人家,做什么还是都要小心些,坏了名声可不好,嫁了人的,倒也还好些,只要夫家不怪罪,也就没什么要紧,但没出嫁的姑娘,那可就要小心些了,坏了名声是不好说人家,关乎一辈子的大事。”
“这么说好像有些道理,我家小姑子还想去做工,说是给自己存嫁妆,我瞧着她去做工,怕也是不妥,毕竟是没出嫁的姑娘,传出去也有些不好听。”
听着这些话,黄氏那叫一个满脸赞同,觉得这些话说到她心里去了,可不就是如此嘛,姑娘不能野了性子,名声最为要紧。
“正是如此,没出嫁的姑娘,凑什么热闹,真要把名声弄得不好了,一辈子都毁了,好好跟人说,还觉得是害了她一样。”
李翠兰听着她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她一句也没有插嘴,只在旁边专心洗着手里的衣裳,恍若没有听到她们说话一般。
黄氏的话,得到不少人赞同,只觉得底气更足,与人说笑了一阵,随后把人给送走,再回来时,见李翠兰的衣裳已经洗完,正在旁边晾晒,便朝人走了过去。
“先前我们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城里离着我们李家村较远,有什么消息也不灵通,说是去工坊做工,也不知道那工专倒底是做什么的,万一是什么不好的地方,你要跑了去,一辈子都要毁了。”
听到这话,李翠兰默了片刻,开口道:“不是说村里的人去打听过了,是真的吗?”
“你可真是太天真了,打听来的消息说是真的,但咱们村里这些人,都是土里刨食的人,能有多少见识,他们说打听是真的,但谁知道是不是被人哄骗了,城里的人,都精明得很,真要那样的好事,他们城里的人怎么不去,反倒来村里找我们这些粗人去做活,总归我是不信的。”
天下间,哪有那样的好事啊,她思来想去,都觉得不真,肯定是骗人的,再说了,女人出去做什么工,赚钱养家那是男人的事啊,她们只需要操持好家里就好。
转眼又见小姑子一脸不信的样子,不由又道。
“就算是真的吧,但姑娘家出去抛头露面,能是什么好事,不说人家了啊,到时候说亲时人家要是计较这个,我拿什么话跟人家说,跟你相看了几门亲事都没成,你这亲事可不好说,本就亲事不顺了,你再闹出些妖蛾子出来,是真嫁不出去了。”
听到她这么说,李翠兰垂下眼帘,心里又岂会不清楚,哪是她亲事不顺,根本没有的事,完全是黄氏这个做大嫂的,想要更多的聘礼,人家拿不出来,所以亲事没成,如今到她嘴里,反倒成了是亲事不顺了,做人做鬼,全凭她一张嘴。
见她不说话,黄氏就觉得是自己压服了她,心中暗暗得意,再有什么想法又能如何,她是做大嫂的,想压她还不容易,她一个小姑子,未来前程都握在她手中,还能翻了天去。
“去城里做工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安心待在家里,我为你相看人家,待到亲事说成了,你也该准备准备嫁人了,这才是女人一辈子的大事,别的事情就不要再东想西想,心思野了,婆家都会嫌弃你。”
李翠兰不再说话,只专心手里的活儿。
见她没再说什么,黄氏就觉得她应该是听进去了,也懒得再与她费什么唇舌,忙活自己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