牋牋左安宁本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但被晁六磋磨的大半年里,她什么活计都学会了。
牋牋她不敢在谭瀚池府上白吃白住,又见府内只有两个年纪大的仆从,便主动在烧火做饭时打起了下手。
牋牋负责府上饭菜的仆从名叫楚伯,瞧着极是和善,见左安宁前来帮忙,连道不必。
牋牋左安宁却很是客气,笑着坐在了灶台后,帮着生火。
牋牋楚伯本以为谭大人终于带回了一个媳妇,结果见二人方才言语间颇为客气疏远,楚伯心中不免感到遗憾。
牋牋但如今见左安宁这般温柔又能干,又忍不住对这个小辈心生喜爱,时不时便攀谈几句,却又极有分寸地不曾问起左安宁的身世。
牋牋左安宁望着眼前攒动的灶火,一双手却在袖子下悄然攥紧了。
牋牋她什么都懂。
牋牋姑父冤死,太子暴毙,祖父病逝,这桩桩件件的受益人就是现在如日中天的二皇子。
牋牋爹娘将她送到二皇子府上,就是最好的证明,若她没有猜错,那所谓的“通敌叛国罪证”或许就是出自二皇子之手!
牋牋思及此,左安宁一颗心又开始揪着痛。
牋牋“左姑娘,火小些。”
牋牋楚伯温和的声音忽然响起,拉回了左安宁的思绪。
牋牋左安宁连连点头,借着眼前的楚伯又想起了今早救她的谭瀚池。
牋牋她看得出来,谭公子在二皇子面前极得脸面,可见谭公子是个有本事的。
牋牋如此一来,那些事谭公子是否都参与了呢?
牋牋他肯救她,或许是出于同情,至少她在谭公子眼中并未看出淫邪之意。
牋牋可送她回乔府只怕是假话吧?
牋牋左安宁不由陷入了两难之中。
牋牋谭瀚池对她的救命之恩是实打实的,若她此番出逃,一旦将乔姑父的冤屈公之于众,将她带出二皇子府的谭瀚池必定也会跟着遭殃。
牋牋这一刻,左安宁竟卑劣地希望,希望谭瀚池在陷害乔姑父的事上也插了一手,如此她便可以义无反顾地豁出性命,为乔姑父发声了
牋牋左安宁之所以会跟来烧火,也是有考量的。
牋牋府上另一位仆从叫刘伯,瞧着性子冷些,所以她决定从楚伯身上入手,希望能套出些话来。
牋牋才第一日,不能急
牋牋饭菜做好了,楚伯邀左安宁一起去正厅用饭。
牋牋左安宁连连摆手拒绝,楚伯却笑着说道:“左小姐,不碍事的,我家公子公务繁忙,从来都是在书房用膳。”
牋牋想着和楚伯多套些近乎,左安宁也就应下了,没想到到了正厅,谭瀚池已经坐在了主位上。
牋牋左安宁见状远远行了一礼,转身便离开了。
牋牋待谭瀚池寻来时,左安宁匆匆应付过一口,正怔怔然坐在灶房前的柴堆旁。
牋牋谭瀚池跟着二皇子,自然也远远见过不少贵女,其中最尊贵的,当属大公主。
牋牋说来也好笑,那大公主竟看上了他这副皮囊,可是又瞧不上他的身份,后来派了身边的大宫女来见,话里话外竟是要“养”他。
牋牋他当场拂袖而走,事后义正言辞在二殿
牋牋如今想来,左小姐身为国公府小姐,从前只怕也是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却
牋牋谭瀚池心绪复杂,他本是亲自来喊左小姐入正厅用膳的,如今见她感伤,倒不好上前了。
牋牋就在此时,左安宁忽而将头埋在了膝盖间,双臂紧紧环住自已,她不曾发出声音,可耸动的肩膀还是暴露了她的心绪。
牋牋谭瀚池见状心头一颤,急忙转身离去。
牋牋左安宁稍稍偏头,眼眶发红,脸上却没有任何泪水。
牋牋哭够了,她早就哭够了。
牋牋她在转角处捕捉到了一片匆忙离去的靛蓝色下摆,这一刻她眼里隐有愧疚,可很快便漫上了浓浓的决绝!
牋牋午后,左安宁入了东侧书屋,听楚伯说,那是谭瀚池最常去的。
牋牋进屋的一刹那,熟悉的书香扑面而来,让左安宁实实在在红了眼。
牋牋她爱书,她本还有为那些目不识丁的女子开蒙的念想,祖父最是疼她,为她准备了一个大书屋,里面甚至不乏一些前朝孤本。
牋牋左安宁步步向前,来到书案前,上面还摊着一本手抄书,其上的字铁画银钩,丰筋多力,一瞧这落笔人就是在书法上下过许多苦功夫的。
牋牋她不由被这手好字吸引,绕过长案细细一看,方知书上所写正是她曾看过的孤本之一!
牋牋左安宁犹豫片刻,咬咬牙,还是取过了一旁的毛笔。
牋牋累月的摧残让她的手伤痕遍布,刚刚落笔还有些抖,可很快刻印在骨子里的记忆便复苏了。
牋牋她写满半页,这才搁笔。
牋牋虽不知谭瀚池是从何处看过孤本的上半部分,但下半部分确实只有她有。
牋牋若真是痴人,谭瀚池定会持书来寻她的
牋牋左安宁望着自已娟秀依旧的字,良久长叹了一口气,这一刻,她那即便饱受折磨也始终坚挺的脊梁忽而有些垮了。
牋牋为达目的,她终究也
牋牋左安宁回了屋,晚膳是和楚伯他们在正厅吃的,据说,谭瀚池一般公干到酉时末才归家。
牋牋左安宁不曾安歇,她点了灯,拿起一本书细细看着。
牋牋约莫半个时辰后,屋外传来了细碎的脚步声,徘徊良久,却始终不曾上前。
牋牋左安宁故作不经意地推窗,看到谭瀚池的身影顿时一脸“吃惊”,隔着窗棂冲谭瀚池福身行礼。
牋牋谭瀚池面上满是羞赧之意,又生怕左安宁误会他有不轨之心,急忙扬起捧了许久的手抄本,温声说道:
牋牋“左小姐,不知其上可是你的笔迹?此书在下曾有幸阅过上半部分,但下半部分据说已经遗失了。”
牋牋左安宁同样面上发热,连连道歉。
牋牋“谭公子,是我唐突了,不该擅动你的东西,这孤本祖父曾陪我一起研读过,我一时瘾起,便落了笔,还请谭公子勿怪。”
牋牋谭瀚池急忙摇头,踌躇良久这才鼓足勇气开口:“不知左姑娘可还记得后边的内容?”
牋牋左安宁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或有些出入。”
牋牋谭瀚池闻言大喜过望,想起左安宁手上伤痕遍布,只怕不宜多动笔,便扬声道:
牋牋“若左小姐不介意,可否口述给在下,在下便”
牋牋谭瀚池四处打量了一番,竟就打算这么席地而坐。
牋牋左安宁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谭瀚池竟连笔墨都带上了。
牋牋还真是个书痴啊
牋牋想起祖父也常常揉着她的头,宠溺地喊她一句“小书痴”,左安宁心头一刺,眼泪险些夺眶而出。
牋牋“谭公子,外头昏暗,我们还是去正厅吧,让楚伯作陪可好?”
牋牋如此一来,也不算是私下相见了。
牋牋谭瀚池自然求之不得,二人一前一后来到正厅,左安宁自坐在了末位。
牋牋谭瀚池摊开纸笔,扭头望向左安宁的时候,眉眼晶亮明朗,只有一探孤本真容时的兴奋与求知。
牋牋左安宁在谭瀚池身上仿佛瞧见了从前的自已,不由心头一颤。
牋牋她急忙低头,温声说道:“谭公子,我便接着说下去了。”
牋牋谭瀚池连连点头,早已做好准备。
牋牋厅中烛光融融,楚伯倚在一旁睡眼朦胧,他听不懂这些,只觉左小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很是催人入睡。
牋牋夏夜的风溜进了厅里,吹起了一旁的书角,左安宁见状,几乎是本能地探身去取面前的镇纸,谁知一只大手很快也覆了上来。
牋牋二人四目相对,忽而齐齐慌乱起身,带翻了身下的圆凳,一片哗啦声响起。
牋牋楚伯吓得一激灵,瞬间瞪圆了眼睛,便瞧见自家公子与左小姐局促地立在桌子两旁,二人皆满面通红。
牋牋楚伯到底是过来人,见状嘴角轻扬,识趣地又闭上了眼睛,故作不闻。
牋牋左安宁心神剧跳,急忙一福身,匆匆说道:“谭公子,夜已深了,咱们明日再继续吧。”
牋牋说完这句话后,也不等谭瀚池回应,左安宁已经快步离去。
牋牋无人知晓,她迈出厅门之时,眼角有泪珠滚下。
牋牋谭瀚池怔怔然望着左安宁落荒而逃的身影,良久不曾回过神来。
牋牋第二日,下起了雷雨。
牋牋晚间,左安宁坐在厅中等候。
牋牋楚伯见状笑着说道:“左小姐,今夜雷雨,想来公子是不会回来了,您还是早些去安歇吧。”
牋牋左安宁却轻轻摇了摇头,笑着回道:“楚伯,他会回来的。”
牋牋左安宁话音刚落,一身影已经撑着伞,走入了厅中映照而出的烛光里。
牋牋他身姿挺拔,脚步沉稳,即便雷雨打湿了他的下摆,依旧不徐不缓。
牋牋抬起伞沿之时,烛光照在那张俊朗的脸上,隐约带出了一抹笑意。
牋牋左安宁定定望了望,忽而垂下眼眸,心中酸涩。
牋牋短短一两日的相处,她已经瞧出了谭瀚池的品行,她隐约得出了答案,或许那些腌臜手段,谭瀚池根本不屑参与。
牋牋他或许是旁观者,但算不得加害者。
牋牋而她,已然没有退路。
牋牋她若苟且偷生,对不起祖父对她的教养,对不起姑姑对她的疼爱,对不起她自已的良心。
牋牋谭瀚池从雨中行来,稍显急切的脚步待入了府才慢了下来。
牋牋离开二皇子府的时候,众人劝他,今夜雨大,便在府中歇一晚就是。
牋牋可他却记得昨晚那句“明日继续”,故而撑着伞就回来了。
牋牋她果然在等他。
牋牋坐在温暖而明亮的烛光里,散发着光芒般,令人心头熨帖,顿生热意。
牋牋可她瞧见他的笑意后,便移开了目光。
牋牋谭瀚池心中暗恼,觉得自已太过孟浪,于是远远点头致意,便去换衣裳了。
牋牋再回到厅中时,笔墨旁还放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
牋牋“谭公子,暖暖身子吧。”左安宁笑着说道。
牋牋楚伯急忙在一旁插嘴,“公子,这是左小姐早早熬上的,一直热着呢!”
牋牋谭瀚池心头骤生涟漪,面上却不显,低低道了声谢,举起汤碗一饮而尽。
牋牋如昨日般,左安宁娓娓道来,若遇到记忆模糊不清的,二人还能轻声细语讨论一番。
牋牋到底都是博学多才之人,聊得兴起之时,便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牋牋今夜,左安宁有意无意摒弃了所有悲痛,只一心沉浸在书海中。
牋牋同谭瀚池聊到深处,左安宁引经据典,出口成章,无不彰显她浑厚的学识底蕴。她脸上的笑容多了些,也更热切了,透着股遭逢剧变前的天真与从容,叫人移不开眼。
牋牋谭瀚池心头剧跳,从未想过有一日能同一女子畅聊至此犹觉不尽兴。
牋牋他佩服左小姐的博学,佩服她的谈吐,更倾倒于她温柔而坚韧的心性。
牋牋雷雨终歇,厅中隐约有了一丝冷意。
牋牋谭瀚池见左安宁面有疲惫之色,便止住了话头,请左安宁去歇息。
牋牋他特意送到了房前,却知礼地止步,温声道谢。
牋牋左安宁回过神来,望着不远处朝她躬身行礼的谭瀚池,心中热意骤起,却很快又被她掐灭了。
牋牋即便谭瀚池知晓她的经历,依旧肯敬她,这已然是极难得的了。
牋牋若不曾遭逢剧变,或许从前她所属意的郎君,便是这般模样吧
牋牋“谭公子。”
牋牋左安宁忽然开口,让谭瀚池浑身微微紧绷。
牋牋他抬起头来,眉目疏朗,却不敢再笑了。
牋牋左安宁笑了,她扬唇,笑得很是开心,“谢谢你。”
牋牋她说完后,推门进了屋。
牋牋谭瀚池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忽而嘴角微弯,脚步稍显轻快地走了。
牋牋一夜无话
牋牋第二日。
牋牋谭瀚池还在二皇子府忙碌,楚伯匆匆忙忙寻来,在谭瀚池身边附耳说了一句。
牋牋谭瀚池面色猝然一变,撇下公务便急急离府。
牋牋他先是去了乔家。
牋牋乔家早已被封了,大门上交叉的封条很是显眼,至于乔家的现状,路上随便拉个人打听一番,都能说出几分来。
牋牋谭瀚池又赶去兖国公府,昔日繁华的门庭已然破败,冷冷清清一片。
牋牋大门对面有一乞食老妪,歪在地上。
牋牋谭瀚池急忙走上前去,取出一锭银子放在老妪身前的碗里,疾言道:
牋牋“今日可有一姑娘来了?”
牋牋老妪瞧见银子,一双眼睛都瞪大了,捧着看了又看,这才在谭瀚池的催促中点了头。
牋牋“有有有,一个白衣服的姑娘,像是丢了魂似的,在这里来来回回兜了许久呢!”
牋牋“她去哪儿了!”谭瀚池风仪全失。
牋牋老妪抬手往东一指,揣着银子都不曾抬头。
牋牋谭瀚池往东望去,楚伯在一旁也是着急,“公子,您说左小姐一个弱女子能去哪里啊!”
牋牋“老奴老奴也没想到,左小姐会趁夜垒着石头翻墙出去啊!”
牋牋谭瀚池眸色深深,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剧变。
牋牋他快步而去,下摆翻飞,一路直奔——登闻鼓院!
牋牋到此处的时候,院外已经围满了人,听他们说,竟是有一女子叩开了登闻鼓院的大门,叫喊着要为乔大人申冤!
牋牋谭瀚池扒开人群冲了进去,只见院中,一女子趴伏在凳子上,板子一下接着一下,凳上之人已经没了动静。
牋牋目光下移,凳子前一滩的腥红血迹,而她的身下,鲜血正一滴一滴坠落,凝成了一团。
牋牋“二十三、二十四——”
牋牋谭瀚池只觉一阵晕眩难当,心中酸痛与苦楚齐齐涌上,几乎忘了自已身在何处。
牋牋他不管不顾奔上前去,推开了行刑之人,俯身急唤:“左小姐!左小姐!”
牋牋左安宁气若游丝,感觉有人捧起了自已的脸,瞧见是谭瀚池的那一刻,她嘴唇嗫嚅着,轻轻说了声:
牋牋“对不住——”
牋牋对不住,或许连累了你。
牋牋“没有我没有别的法子了”
牋牋她太过弱小,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牋牋她在院前大叫,是自已的父母陷害了姑父,可众人只是冷眼瞧着她,无人敢帮腔一句。
牋牋那一刻她忽然就懂了,不是什么“冤杀”,而是姑父必须死。
牋牋世道凉薄至此,忠臣不得善终,她这副残躯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牋牋便也去了吧。
牋牋一旁的衙役反应过来,粗暴地赶着谭瀚池,另一人趁机又一板重重落下。
牋牋他们早已得了嘱咐,凡是来为乔家翻案的,全部往死里打!
牋牋这一下是用了死力气的,而且不偏不倚打在了左安宁的腰上。
牋牋她猛地喷出一口血,迷蒙的目光望着被推离的谭瀚池,薄唇动了动,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了
牋牋谭瀚池愣住了。
牋牋他看着自已那被鲜血染红的下摆,感觉四肢冰寒难以名状。
牋牋他再次扑上前去,耳边却响起了残忍至极的声音:
牋牋“人已经咽气了,你若要这尸体,便抬走吧,若不要,我们就按规矩焚了。”
牋牋左安宁的头已经垂下了,谭瀚池不信,他将手指摁在左安宁的脖颈处,犹有余温,人迎脉却不再跳动了。
牋牋真的死了。
牋牋谭瀚池愣神了好久,神色渐渐平静,平静到透出了一丝诡异。
牋牋他俯身将血肉模糊的左安宁抱了起来,转身之前,目光掠过眼前行刑衙役的脸。
牋牋他走得很快,没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一片窃窃私语中。
牋牋————
牋牋左安宁右脚猛地一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牋牋“夫君!”
牋牋她下意识轻唤出声,一个温柔的怀抱顿时将她揽住了。
牋牋“宁儿?”
牋牋谭瀚池的声音响在耳畔,带着关切。
牋牋左安宁一把扑进谭瀚池怀里,紧紧搂着他的腰,带着哭腔说道:“夫君,我做了一个噩梦!我好害怕!”
牋牋左安宁没有注意到,谭瀚池的身子僵了一下。
牋牋可谭瀚池很快便缓过神来,他一遍又一遍轻柔地抚摸着左安宁的后背,怜爱无比地安慰道:
牋牋“宁儿别怕,梦都是反的,夫君在这儿。”
牋牋在谭瀚池的温声宽慰下,左安宁良久才停止了颤抖。
牋牋她低低抽泣着,可不知是不是那个梦太过耗费心神,她很快又睡着了。
牋牋谭瀚池心疼到无以复加,他轻吻着左安宁的额头,一双眼睛在黑夜中却清醒无比。
牋牋若宁儿也梦到了,这是否意味着
牋牋思及此,谭瀚池不由心头锥痛。
牋牋他想,他的梦或许比宁儿还要长些。
牋牋因为在宁儿死后,他便性情大变,做了许多事。
牋牋晁六死了,登闻鼓院行刑的衙役死了,宁儿的娘生产时一尸两命,李须胜棘手些,却也在封为将军,风光无限之时丧了命。
牋牋或意外,或巧合,他们通通都死了。
牋牋他还曾传信去北境,可送到之前,乔地义与萧千月已遭不测。
牋牋一系列“意外”到底让殿下察觉到了异样,尤其是李须胜的死,让殿下无法接受。
牋牋彼时殿下已经是新帝,该称圣上了。
牋牋圣上问他:“为什么?下一个难道是朕吗?”
牋牋他还未回答,便被宁儿的呼声从梦境中唤了回来。
牋牋为什么,无需多言。
牋牋谭瀚池收拢手臂,将左安宁揽入怀中。
牋牋宁儿宁儿
牋牋————
牋牋第二日一早,左安宁显得有些懒怠。
牋牋她和弦儿出资开办的女子学院已经有模有样了,今日约好了一起去看看的。
牋牋昨夜的梦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醒过一回,还吵到了夫君。
牋牋想到这里,左安宁撒娇般往谭瀚池怀里一钻。
牋牋今日夫君难得休沐,闹闹他也无妨。
牋牋谁知左安宁才探个头,就被抓了个正着。
牋牋温热的身躯压了上来,显然谭瀚池早已等候许久了。
牋牋“宁儿”
牋牋谭瀚池格外热情,惊得左安宁低呼一声。
牋牋“夫君,天天都快亮了!”
牋牋“今日休沐,无妨。”
牋牋颠鸾倒凤间,左安宁只觉一阵酸软无力。
牋牋不知平时温柔细致的夫君今日为何如此急切又不饶人,拉着她胡闹了好几回。
牋牋待到天光大亮之时,谭瀚池细细替左安宁擦去身上薄汗,笑着说道:
牋牋“今日便和嫂子说一声,改日再去学院吧。”
牋牋左安宁哼了一声,撇过头去不应他。
牋牋谭瀚池宠溺一笑,附耳低低说道:“今日这般,或许可以给岁儿添个弟弟了。”
牋牋“若不成,今夜再来——”
牋牋左安宁忍无可忍,抬起一旁软枕砸了谭瀚池一下。
牋牋谭瀚池不躲不避,眉宇间始终盈满笑意。
牋牋——宁儿,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