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婶子不知道徐婉宁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只能点头。
“按照市场现在的价格,大米,富强粉,肉类,这些全部加起来,一个星期的量,花费不过十三块钱
“冬天没有什么蔬菜,所以哪怕是豆腐,白菜,豆芽这些菜的价格也炒得很贵,但是到了春夏就相对便宜了,这一块儿,咱们就按照每周七块钱计算,两者加起来,一个星期也就是二十块钱,一个月不过八十块钱
这个钱,还是徐婉宁往多了报的。
现在已经陆续取消肉票粮票了,价格虽然相对贵上一点点,但一斤猪肉也就一块二左右,一共四个人吃饭,虽然每天都有肉菜吃,但其实一天连一斤肉都吃不到。
没办法,困难日子过过来的人,实在很难顿顿大鱼大肉,只要每顿饭里有点肉末,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道好菜了。
冬天猪肉耐储存,所以陈婶子一次性买得多。
夏天基本上都是天天买,这样肉才不会变质,不会浪费。
徐婉宁记得林母说过,夏天的时候,陈婶子几乎每天都会割上一斤半的肉,成衣店里吃八两,余下的陈婶子就会借口没吃完,拿回家。
夏天不只是肉,就连蔬果也都是这样的。
林母寻思着,既然一个月三百块钱给都给了,就没必要计较这些小事儿,所以明知道陈婶子在偷偷摸摸地做事儿,但林母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要陈家父子俩好好做衣服,为成衣店创造的价值,远比这三百块钱来得多。
如果是以前,在大江村的时候,林母肯定会心疼,但是来了京市,在徐婉宁的耳濡目染下,再加之自己也能挣钱了,所以林母的眼界自然就变大了,不会再揪着这些小事儿不放。
“一个月满打满算花销不会超过八十块钱,你却月月报账三百块钱,陈婶子,多出来的那部分,自然是进了你自己的钱包。我以前不追究不代表我不知道这件事,现在,我希望你能把钱一分不少地给我拿出来
“也不说二百二了,你每个月退我两百块钱,这件事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不追究你的责任,要不然……”
威胁的话,徐婉宁没完全说,但要表达的意思,陈家一家三口心里都明白。
陈婶子讪讪的,她不想花钱,从成衣店开门到现在,七个月的时间,她从买菜扣下来的钱,少说也有一千五六,要把这笔钱还给徐婉宁,她简直肉疼到无以复加。
但是不还钱?
万一惹怒了徐婉宁,她再一生气,直接将人送去蹲篱笆子可怎么办?
虽然徐婉宁平日里看起来好说话,但陈婶子知道,这次他们一家人的行为踩中了她的底线,所以还是不能忤逆她的意思。
“好,我还钱,一共是一千四百块钱,我明天就能还给你。至于赔偿金这七千五……”
陈婶子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老陈师傅。
老陈师傅还是板着一张脸,怒容满面,看得出来他还是不愿意还钱,但没办法,要是不还钱,就只能走法律途径了。
“那七千五我们也还,但这笔钱毕竟不是小数目,我们暂时凑不出来,这样,你给我五天的缓存时间,五天之内,我们肯定把钱还给你
“可以徐婉宁到底没把人逼得太急。
“你是不打算让我们给你工作了吗?”
老陈师傅怒视着徐婉宁:“要知道,你这成衣店,不少人是冲着我的手艺才来的,如果你非要逼着我拿七千五的赔偿金,那么我会离开成衣店,不继续给你干活儿了!”
徐婉宁好笑地反问:“你觉得,你们背着我做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的成衣店还能留你们不成?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确实有人是冲着老陈家父子俩的手艺来的,但说句实话,京市这么大,最不缺的就是手艺人,只要有出色的设计图纸,再加上用的布料好,多的是人能做出好看的衣裳。
与其说那些顾客是冲着老陈师父的手艺来的,倒不如说他们是看中了衣服的设计款式,毕竟是京市的头一份儿,有条件的人,谁不想穿与众不同的新衣裳?
徐婉宁之所以愿意给陈家父子足够的尊重,一来是这两人确实有这个手艺在,有他们帮衬着,林母一个人不至于忙不过来,二来,她素来不是那种喜欢压榨人的老板,只要员工能创造足够的价值,她可以从其他方面弥补。
比如说薪资待遇方面。
也正是因为徐婉宁这么大方,所以久而久之就给人造成了一种,她可以随意被欺压的错觉。
陈家父子想要另起炉灶单干,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今天徐婉宁特意来成衣店也是因为这件事。
即便没有出偷换布料的事情,她也不打算继续留这两个人了,只是偷换布料的事情压在了前面,导致她没有来得及说出自己的目的。
只是老陈师傅竟然还想因为这件事拿捏她?
简直可笑!
“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不是我们成衣店的员工了。你们三个可以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马上离开,另外,临走之前把欠条给我写好,我给你们五天时间,五天之后的这个点,如果没有把钱凑齐,别怪我公事公办!”
徐婉宁张口就是让人走,已经出乎了老陈师傅的意料。
他原本还想拿乔,没想到徐婉宁竟然真的不在乎他跟小陈师傅。
林母也没有料到徐婉宁会如此利索,她想劝徐婉宁不要这么冲动,说不定经过这件事以后,陈家父子就不敢再作妖了,肯定会好好做衣裳。
不管怎么说,得先把手头现有的订单做好,顾客都赶着穿新衣服呢,总不能因此而耽搁了进程。
但林母这么久以来,已经习惯了让徐婉宁当主心骨,徐婉宁已经打定主意的事情,她自然不好再说什么,只能默默地坐在那里不说话。
成衣店里的气氛相当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