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这个世界真是够小的。<br>容易实在是没法把顾正明跟成绩比顾归帆还好的高考状元联系在一起,但想到他有加分项理智上还是不得不信的。<br>顾正明的数学成绩确实是很好,对奥数又是特别的热爱,最后有加分是他应得的。<br>可是顾归帆数学成绩绝对不会比他差,就算高考发挥失利,名次有所下降,最后也应该一样有加分才是。<br>容易咬着唇,勉强压下她的满腹疑惑,认下这件事后又问:“他跟谭予的事怎么样了?”<br>时隔多年,她再回忆起那场莫名其妙的作弊风波,除了木秀于林,必摧于林的认命外,隐隐约约地也意识到了自已的晚熟。<br>世界的阴暗面其实早就暴露在她面前过了,偏偏她像守株待兔里的兔子一样,还要一厢情愿地往树上撞。<br>谢洁在脑海里翻来覆去地想了半天,最终也还是没能想起谭予是谁来,诚恳道:“你确定我认识这么个人?该不会是把名字记错了吧?”<br>容易默默抓紧了自已的手腕,这是她想要掩饰内心情绪时惯有的动作,她的本意并非八卦,可说起这件事来无论如何也没法不显得语气平常:“不会,这个人是……算是顾归帆的朋友。”<br>她跟谭予本就没什么联系,后来也再不曾从一中其他朋友口中听说过这个人,但如果是跟顾归帆有关的话,或许旁人是知道的。<br>毕竟在她看来,谭予是除她之外,跟顾归帆关系最好的异性朋友。<br>他们相识在一个最适合青春萌动的年纪,无需像她一样,因为跟顾归帆太熟,所以非要等到这许多年的光阴过去,才能往那个方向迈步。<br>或许在她不知道的时候,他们已经享受过少年时代青涩但美好的体验了,哪怕最后分手,也不失为一段值得珍藏的回忆。<br>可是谢洁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记得有谭予这个人了,只是心如明镜的表示:“谭予是个女孩子吧?”<br>容易悻悻的嗯了一声。<br>谢洁答得更笃定了:“那我就更不知道了,顾归帆跟我的联系断断续续,跟个无情的打卡机器一样,提到过的女孩子就你一个。”<br>容易有些纳罕:“那他该不会……是没谈过恋爱吧?”<br>谢洁看西洋景似的开口,然后一语中的道:“你不是也没谈过么?在国外那几年明明有那么多次机会,结果环肥燕瘦那么多帅哥看下来,你竟然一个也没看对眼过。”<br>“还是有的。”容易试图挣扎,“我在加拿大给人回复过情书,后来我们还固定交往了一段时间,但后来我要回国了,只能分手。”<br>这段经历其实相当莫名其妙,因为她现在还跟对方保持着联系,虽然是她用英语,对方用英语的奇怪模式。<br>谢洁恨铁不成钢道:“你确定他不是为了学中文?”<br>容易沉思道:“其实我跟他谈恋爱也是为了保持语感,毕竟是快回国了,我当时是真有点担心自已太得意忘形,一激动就把外语全忘光了。”<br>说到这里,她自觉保持了沉默,是忽然意识到这样的相处模式真是跟谈恋爱不沾边。<br>谢洁深知容易这次回国是鼓起了多大勇气去面对从前的一切,鼓励道:“人长嘴是为了说话,你既然都回来了,为什么不试着跟他说清楚呢?我看他其实也是没长嘴,你们俩算是绝配。”<br>她身为容易最好的朋友,自然不会挖苦对方,但正因为如此,事实变得多了几分幽默感。<br>容易等做完保养,又跟谢洁道了别,便深呼吸一口找到坐在休息室等她的顾归帆,打算付诸行动,找当事人问个清楚。<br>同样是没长嘴,她坚信自已还是比他有胆色的。<br>顾归帆名为午休,实为加班,哪怕是坐在美容院休息室里也一样能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拿着手机看文献,不仅跟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简直是超脱得快要升仙了。<br>容易打算吓唬他一下的手都抬起来了,见此情景哪里还拍得下去。<br>这时候打扰他实在是太让人有负罪感了。<br>顾归帆趁容易思索,头也不回的出声:“晚上去的人多,你现在又接了顾叔叔的班,应酬的时间怕是比吃饭的时间还长,确定不再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么?”<br>他相貌偏于冷清,声线也有点不食人间烟火的意思,可一开口就充满了生活气息。<br>容易早就习惯了他这个一开口就不离饮食健康的关心人的法子,往旁边一坐,习以为常的说起了自已的顾虑。<br>“不用了,今天不是放纵日,应该控制饮食才对,我晚上再吃,这个月再出席活动的时候就要穿不进礼服了。那是我几个月前最瘦的时候订的高定,为的就是在签约活动上穿着她亮相。”<br>自从重逢了顾归帆,她的减脂塑形计划就像是遇到了前进道路上的大山,还是翻越起来极其困难的那种。<br>心宽体胖这个词发明得真是贴切。<br>顾归帆总算是暂时将视线从文献上挪了开,他语重心长道:“我记得你跟我说过,衣服是用来穿的,所以应该它适应人,而不是人去适应它,现在还是不要南辕北辙了。”<br>他生怕被她误以为是在多管闲事,连她的个人生活都要插手,自觉又补了句:“当然,如果你能从礼物中得到快乐的话,这说明它能够给你提供情绪价值,还是很值得的。”<br>容易脱口而出:“你这也太墙头草了吧?”<br>合着不管她怎么反应,他都有的法子来应对,这要不是墙头草,就是规则变化太灵活,随时预备着以她的想法为中心来做出改变。<br>这个念头让她心口一颤,像是第一次发现他的原则其实并非不可改变一样。<br>顾归帆的思路太集中,他想都不想的就答复说:“我只是希望你高兴,当然,如果不损害健康的话就更好了。这是从医生角度做出的建议,你不喜欢的话,可以不用放在心上。”<br>在她面前,他的原则其实一直是很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