牋牋容妃跟无眠商议了一些细节后就带着两个女孩子走了。
其实也没什么说的了,只是做娘的,总是什么时候也不放心,哪怕有殿中省和礼部操办,她也总是有些担忧的。
不过再担心,正日子也到了,十二这一日,天气算不得很好,有些阴。
但是宫中喜气洋洋。
凤仪宫外,二公主和驸马安顺侯跪在台阶上拜别父母。
英琼楼和无眠站在一起,受了他们的跪拜。
按着规矩,说了几句训诫的话,就叫人送他们夫妇出宫回府去。
容妃今日穿的也格外隆重,站在皇后娘娘身侧,眼含热泪却带着笑。
风风光光的把女儿的婚事办了,也是她的心愿,如今也是如愿了。
二皇子和三皇子送嫁,要把二公主送去她府上的。公主府今日最热闹。
宫里也只是送一送了。
至于大皇子,没人提他,已经许久没有他的消息了。
送走了二公主,皇帝一家子就在太后那也摆个宴席,就是自家人贺喜的意思。
太妃们和亲王们都在,亲王们也不好去公主府赴宴,毕竟公主不是亲王。
没出一点事,顺顺当当的就把婚事办了。
清心殿里,大皇子如今其实精神比之前好多了。
不敢说就彻底戒掉了那些东西,但是如今用的禁药毕竟不如后世那样厉害,没有经过几重提纯,想戒除还是容易的。
主要是他的身子,中毒后就毁了大半,这一年多来,也没好好养。
尤其是戒瘾的时候,那可是日夜煎熬,陛下不许再给他用禁药,太医们也难免矫枉过正,连正常能缓解一些的也不敢给他了。
所以他就比谁都痛苦,去年那个冬天,真不知道怎么熬过来的。这会子总算比之前好些,可再年轻,这样折腾人也受不住。
之前还提心吊胆,几乎是每夜都睡不着。
反正如今看他坐在那,衣裳就好像是挂在身上一般,没有一件合身了。
“今日是二妹妹成婚?”大皇子问。
“回您的话,正是呢,今日是荣安公主成婚的日子,这个时候,已经出宫了。”
宫中是不能给二公主奏鼓乐的,要等出宫后了。
“荣安?”大皇子惊讶。
“是啊,陛下给二公主的封号就是荣安,她驸马的侯爵给的是安顺。”宫人道。
大皇子点头:“挺好的。”
大皇子要起身,身上却没力气。
宫人过来扶他:“您是要进屋去?”
“不进去,廊下坐坐吧。今日没什么太阳……”大皇子长叹一声,长叹主要是因为累。
他如今无时无刻都很累。
“今日不太暖和,您还是早些回去躺着吧。”宫人有些不耐烦,不过还是尽量耐心。
他也不敢得罪大皇子,虽说大皇子被关在这里了,可毕竟也是皇子。
要处置自己一个奴婢,还是有法子的。
“一会就回去。”大皇子垂着头,看着手掌。
他右手虎口有个疤,还泛红,是几个月前瓷片扎的。
那时候他犯了瘾,茶碗被砸碎了,他就趴在了地上。
那样狼狈丑陋的画面,再也不想去想了,但是……他总是忘不掉。
看到自己的疤痕,过往一幕幕就都忘不掉,如今他也不再说要见陛下的话。
也不提起自己府上的人,孩子,樊氏都不提起。
就像是个行尸走肉一般在这里住着。但是今日,他忽然觉得好孤单。
“给二皇子传个话吧,叫他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我。”
“大皇子,这……今日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去送嫁了。”宫人艰难。
“……也不一定是今日,你就去传话,看他什么时候有空。”
“是,奴婢会去,只是二皇子要是不来呢?”宫人问。
“……会来的。”大皇子垂眸,不再说话。
第二天,这宫人等着二皇子下学的时辰,等在路上。
二皇子和三皇子走来,三皇子什么都不问就走了。
二皇子听了宫人的话,皱眉:“找我干什么?他不是有主意吗?他不是骨头贼硬吗?”
宫人只会赔笑,他只是个没有品级的宫人,别说对上二皇子,就是对上二皇子的宫人也不敢说什么。
“回去跟他说,自己作死就自己担着。”二皇子转身就走:“没出事儿之前劝死不听,如今找我,找我有个屁用。”
宫人忙回去,一五一十把话说了。
本以为大皇子要发怒,结果大皇子沉默了一会后却笑了。
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就往窗外看去。
今日阳光好,可今日他没力气。
二皇子这边,他的宫人杜仲道:“您不去吧?”
“去个屁。”二皇子哼了一声。
“那就好,您可别去,大皇子病着,别给您过了病气。您可经不起。”杜仲道。
“你是怕他给我过病气还是晦气?”二皇子问。
杜仲一噎:“这……这都不是什么好气,过了都不好吧?”
二皇子哼了一声:“现在知道日子难过了?该。”
“您息怒,您可别动气。”杜仲笑呵呵的。
二皇子抬手:“更衣吧,我不去看他。”
“我今天就不该去念书,头晕。”二皇子叹气。
“昨天喝多了吧?”杜仲和天麻伺候他换了外裳:“奴婢叫人给您送一些暖汤过来吧?”
二皇子点头。
他刚换了衣裳,就见三皇子来了,显然三皇子也是刚换了衣裳。
“干什么来了?打听老大的事?”二皇子道。
“不打听,跟我没关系。”三皇子坐下:“老四老五老六老七都要搬家了。”
“哦,那以后热闹了。”二皇子擦把脸道。
“以后这里只会更热闹,但是你我住不了多久了。”成婚就要出去住。
“大了不都得走,啧,你这一说我这个心情倒是不好了。”二皇子也坐下叹气:“打小宫里长大,我还真舍不得出去。”
三皇子不接这句话。
“要是能,我都懒得娶妻生子,就这么住南苑里一辈子做个皇子多好?想想开府我不觉得高兴,只觉得发愁。啧,就不能叫我一辈子做个儿子吗?”二皇子真情实感的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