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勤伯爵府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汇聚到了前院。
全府跪倒。
每个人各有心思,其中楚翰最甚。
他紧张得双手发麻,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来府上是犯了何事。
楚老太太和秦氏低着头,余光悄悄地看向楚昭云。
这府上有本事得到圣旨的,只有她。
见她镇定,两人也逐渐安心。
传旨内侍笑盈盈地看着伯爵府一个个脑袋,缓缓开了口: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勤伯爵府嫡次女楚昭云,性资敏慧,率礼不越,克娴内则,德才兼备。朕之妻弟段景曜,智勇双全,品性高洁,乃青年才俊之典范,二人情投意合,皆为国之栋梁,朕心甚慰。今特赐婚于二人,择次年三月以亲王之礼完婚。钦此!”
“永勤伯爵府楚昭云接旨。”楚昭云双手接过圣旨。
内侍笑盈盈地说:“一个时辰前才恭喜了提刑官大人,眼前又要恭喜了,真是双喜临门啊!”
众人起身。
秦氏最先反应过来,一边往前走,一边从袖子里掏出了荷包,“辛苦了,请您喝茶。”
银子不多,是个心意。
内侍也没有推脱,笑着说道:“老奴也沾沾喜气。”
直到宫中内侍们乌泱泱走了。
伯爵府众人才回过神来,纷纷围到了楚昭云身前。
“昭儿,怎的一回事,陛下怎的突然赐婚了?”秦氏心里纳闷,却也藏不住笑意。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
楚昭云难得脸颊微红。
她想起了昨日夜里段景曜的话。
他认真地看着她:
“昭云,有件事需要争得你的准允。”
“何事?”
“昭云,此生固短,无你何欢,惟愿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啊?”
“惟愿聘汝为妇,此生一妻,终老一生。”段景曜紧张地看着楚昭云,“昭云,你愿意吗?”
楚昭云一颗心砰砰直跳。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她轻轻颔首,同样认真答道:
“我心似君心,愿如星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昭云。”段景曜拉住了楚昭云的双手。
楚昭云见他眼角有泪,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他触动。
她抬手擦了擦他眼角的泪。
段景曜如释重负:“此次破了军器所的案子,陛下定会厚赏。我准备明日一早就进宫请赏,赐婚于你我。赐婚虽仓促,但我早就认定了是你,万望你莫怪罪。”
楚昭云轻笑,无非是早些时日和晚些时日的事。
她怎会怪罪?
只不过,还是得问清楚。
“我知你心意,想要陛下赐婚也并非心血来潮,只是怎会选了此次的时机?”
“我……”段景曜欲言又止。
他不得不承认,他怕了。
小妹的话给他提了个醒,他要帮韩祺争储君之位,且盛仁帝对小妹心思不明。
无论如何看,他将来一定会站在盛仁帝的对立面上。
眼下,他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缓了口气,段景曜解释道:“赐婚一事还是早早定下为好,陛下知晓你我情谊,我怕……我怕来日陛下若是恼了,会在你我婚姻上做文章。”
“好。”楚昭云深觉言之有理。
……
发觉自己面热脸红,楚昭云从回忆中抽出神来。
抬眼一看,七八双眼睛正齐齐地盯着她。
楚昭云轻笑,解释着:“是有些突然,此次我和段景曜一起破案立功,他便求了赐婚。”
楚翰难得笑得开怀。
圣旨里,盛仁帝称段景曜是他的妻弟!
还以亲王之礼成亲!
伯爵府与段家结亲,和与皇室结亲,有何分别!
他只觉得脸上有光,真心实意地因楚昭云给伯爵府涨了面子而自豪。
就连抱怨,他也是笑着的:
“那你也该知会家中一声,慌慌张张地出来接旨,陷些失了礼数!”
“昭儿差事忙,哪有时辰知会你!再说了,谁家接旨是事先就能知道的?”秦氏替楚昭云解释着,一眼都不想看楚翰,转而看向楚昭云,“喜事!这是大喜事,你与段大人情投意合,能修成正果,真是极好!”
秦氏打心里高兴。
家里几个姑娘的亲事,她一直放在心上。
眼下二姑娘有了得偿所愿的亲事,她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其他人也高兴。
“二姐姐要成亲了!我得给大姐姐写信告诉她去!”楚宁云双眼冒光。
“你可要写清楚婚期,我怕淑儿明日就赶回来了!”
秦氏的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而甄映雪,笑完了,又偷偷抹了抹眼泪。
缓了缓,她才上前恭喜:
“昭云,真好,你和段大人有情有意,再好不过了!真为你们高兴,就是……舍不得你……”
说着话,她又流了泪。
楚鹤亭握住妻子的手:“二妹以后也一直在汴京,又不是嫁出去就不回家了。”
“婚期在来年三月,现在哭,早了点!”楚老太太打趣着。
秦氏点了点头:“晚些好,仔细准备着!”
“昨日段景曜也同我说了,段家全家都来了汴京城,三书六礼一桩桩来,婚期晚些也好准备周全。”
楚老太太赞同地点头:“是了,段家是有礼数的,聘书、礼书、迎书,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三书六礼都得周全了。”
话落,楚老太太又笑着说:“你们一个个的,都为昭云的亲事高兴,没听见方才传旨内侍说了是双喜临门?”
“还未来得及告诉祖母、母亲和父亲,今日陛下封了我为提刑官。”
“哎啊!”楚翰拍了拍手,“提刑官是几品官?”
“正四品。”
“哈哈哈,好!真是祖上积德啊!咱们伯爵府也是在朝中有人了!”楚翰笑得脸通红。
楚老太太嫌弃地看了一眼楚翰。
她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一步错了,她怎的把儿子养成了这样!
“这是昭云外祖父教得好,也是昭云自己用心验尸推案,和伯爵府祖上有何干系!”
“母亲……”楚翰讪讪地收了笑。
楚翰心里浮现出一种错觉,母亲和妻子似乎嫌弃他?
不过,他稍加一想,便确定只是错觉而已。
大不了他今日不去美妾院子里,去陪秦氏好了。
当着小辈的面被母亲驳了面子,楚翰下意识找补着:
“无论如何,既然成了提刑官,昭云也该更周全些才是!”
“嗯。”楚昭云应了声,立即转身跟着秦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