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名字，让玉子夜再次瞪大了双眼。
皇后给皇上下了毒，但是想到皇后这几年依旧在后宫嚣张度日，虽与皇上不和，但后宫无人敢惹，皇上依旧给她很多其余后妃没有的尊重。
玉子夜有点儿接受不了这个信息。
蓦地，他又想到皇上之前说的，迎娶了心爱之人，有的时候未必就是一件好事儿。
所以，是因为皇后是他心尖儿上的人？
所以他没杀了皇后？
还继续纵容？
玉子夜用疑惑和惊诧的目光看着他。
皇上也未曾隐瞒。
笑道：“这毒药是文家覆灭的那天下的，好几年了，当时朕对她心头有愧，朕也是头一次见她在朕面前哭哭啼啼，一时心软，赴了一顿她设下的小宴，最后却……”
“可惜，她还是心软，妇人之仁，如果是一击毙命立竿见影的毒，兴许也就一了百了了。”皇上笑着，瘦骨嶙峋的脸上仿佛还带着些高兴：“她到底，还是舍不得朕死了。”
只是这话，到底是自欺欺人还是皇后真的舍不得，就看个人理解了。
皇上没有告诉玉子夜的是，他身上毒药无解，张太医纵览群书多年，就是为了给他寻到解毒的方法，但最后都没能成功。
他也没有告诉玉子夜，前几年能好好活着，全靠各种保命的奇药吊着，但即便如此，他每日被那毒药折磨的也不好受。
去岁药性实在压不住了，此前各种药物的镇压让身上的病痛一下子爆发，人间至苦的疼，他是受了又受，全靠着一股气撑着。
这求生不得又不不能立马死去的痛苦，到底是皇后的心软还是心狠，个中滋味，只能他自己体会了。
但皇上只能坚信，这是皇后的心软，不然，这一年多的时间，他拿什么去熬着？
“太子，你看到了，若是哪天你娶了那晏轻音，你能保证六宫无妃吗？朝堂，世家大族，女子引诱，番邦道贺，外族联姻，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你能抗的住一次，能次次扛得住吗？”
“若是不能，你便不要打扰姑娘家的好日子了，晏家只余下这一人，且让她离开皇城，好好地过过正常百姓的日子吧，放过她，也放过你自己。”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模样，好像这一切的一切，都是玉子夜造成的一样。
玉子夜还当真下意识的反思了那么一秒钟。
但旋即，他回过神来，扭头：“不，父皇，不是这样的，前朝和后宫一定有方法平衡的，太祖皇帝当年为心仪之人便曾遣散后宫，还有前朝宣帝，六宫只置一人，我……”
“宣帝之后，朝纲大乱，太祖雄韬武略，在位之时，国富民强，鼎盛一时。”皇上打断他的话。
“你是自诩比得上太祖，还是想当个宣帝那般为后人唾骂之辈？”
玉子夜面容一白，说不上来了。
皇上冷笑，已经没有什么耐心了。
“朕自问已经给了你时间，你未曾拿出万全的法子，便休想朕再纵容你。”
“父皇……”
“太子听命。”
“父皇！”
“太子听命！！”皇上陡然抬高声音。
门外似是感觉到有什么动静，内侍官急急忙忙的进来了。
皇上看了他一眼：“你也听着，等会儿拟定圣旨，送去程家。”
玉子夜心头一片冰冷与麻木。
果然。
程含烟。
“程家满门肱骨，程含烟贤良淑德，与太子年岁相当，乃天作之合，朕今日成人之美，为此他们二人赐婚。”
皇上顿了顿，又嘱咐道：“除了制式外，去朕库房里多挑选些好东西，一并送过去，就说朕对这个太子妃，很是满意。”
“是……”
“父皇！”玉子夜大吼一声，跪倒在地上，匍匐在他的床前：“求父皇开恩，求父皇收回成命，求您收回成命……”
内侍官看了看玉子夜，又看了看皇上，没敢吭声。
皇上使了个眼色，冷声：“按朕说的去办。”
“是。”内侍官退下，离开去准备圣旨了。
“等等，你给我回来，我……”玉子夜猛地扭头，想去拦人。
皇上大呵一声：“太子！”
玉子夜抿唇，背对着他，没有说话。
皇上看不见的地方，他死死地咬住嘴唇，脸上还是一脸模糊的泪，眼尾的猩红透着不甘心。
“玉子夜，你可想好了。”
皇上阴测测的声音自背后传来，如同鬼魅一般爬到脊背，让人毛骨悚然，阴冷潮湿。
“还记得晏家的那场大火吗？”
“你今日若是抗旨不遵，今晚，那场火就会烧到淑华郡主府。”
玉子夜猛地转头，死死地盯着他。
眼眸之中迸发出的情绪毫不掩饰的，带着深刻的恨意。
皇上一点儿也不介意。
要是如今他还像个软趴趴的虫子，他反倒失望了。
“还有薛家，文家满门被杀的场景，你怕是没见过，朕也能让你再长长见识。”
“除了这些，你还在意谁？你的母妃？还是那些追随你的朝臣？你想让他们怎么死？”
玉子夜哽咽着，咬着牙：“我不相信！”
“不相信……哈哈哈……父皇在你心里，原来还是个如此良善的人吗？”
真是可惜啊。
愧对他的以为了呢。
玉子夜缓缓摇头：“我不相信你能如此只手遮天，若当真能毫无顾忌的动了这些人，你早就动手了，何须等到现在？”
“你也有所忌惮的，你也会怕的，我不相信你真的能做到，父皇，我、不、相、信！”
说完，他转身就走。
他不相信没有解决的办法，皇上就在威胁他罢了。
皇上忌惮薛家，那薛家一定有破解的办法。
一定！
玉子夜一身狼狈从正阳宫出来。
等在殿前一直没走的程含烟见状，忙迎上去：“太子殿下，我方才听公公说，我……”
“滚开！”
“啊！”
程含烟一脚跌在一旁，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玉子夜席卷着冲天的怒意离开。
她龇牙，怒视着那人的背影，气的跺脚！
看不上她？
他以为她看得上他吗？
都是身不由己，凭什么为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