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夜讶异：“难道孤说的不对吗？父皇中毒而死，临死之前被褥上的血都是黑色的，当日只有程大人去过正阳宫，程大人进去不过须臾，父皇便没了，程大人，孤还没问问你，父皇对你如此器重，你为何要弑君？”
“你……你……”
玉子夜一番颠倒黑白，马上让程大人傻眼了。
皇上被下毒的事儿，玉子夜知道的时间不久，但程家主确实早就知道了的，还曾为了皇上寻访过名医。
所以当时瞧见皇上吐出的血是黑色的，他并没有深究。
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成了玉子夜攻击他的理由。
他后知后觉，忽然脑海中闪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
皇上做事儿，从来都是完完整整，不会连一个预备方案都没有，如今虽说剧毒缠身已久，但走的依旧有些突然。
会不会是玉子夜……
细思极恐。
如果当真是眼前的人。
那他们这些人还真是看走了眼。
或者，其实一开始就有些不对劲儿。
再细细的想想，皇上因为何事要他去宫中？
此前分明所有的事都是直接吩咐程威的。
程家主自恃也是个聪明人，这一刻，方才恍惚，自己竟然早就入了套中，却不自知。
这玉子夜是一早就等在这儿呢啊。
他脸色发白，“殿下……殿下想要什么？”
玉子夜缓缓地笑了。
果然，逼迫别人，可比被人逼迫自己舒服的多了。
皇上的发丧，无波无澜。
玉朝有后宫为君主殉葬的传统，这次皇上走的着急，诏书未曾留下一份，只有两封未曾盖章的诏书。
据说那两封诏书，是皇上在临死之前吩咐内侍官荣禄去起草的，一方是严明若皇上去世，不让后妃殉葬，所有妃位以下宫妃，都遣散宗寺，妃位及以上，由新帝安排。
另一封诏书，是给南方战场，招安钦州军队，所有皇族探子和暗卫，转上明面，听从沈瀚号令，务必打赢这场胜仗。
这两封诏书，是在皇上发丧之后第一天拿出来的。
诏书诵读之后，朝臣才知道，皇上竟早早的安插了棋子悄无声息的掌握了钦州大营，而且那大营的领头人还是程家人。
大臣一边感慨着皇上的深不可测，一边对程家高看一眼，甚至还明里暗里恭贺程大人，程家这是要立大功了。
程家主一边勉强扯唇笑着，一边在心头流泪。
玉子夜答应给程武一个体面，给程家一条活路。
但程家接下来也将付出很大的代价。
程武的名字日后不会和反贼二字再有所牵连。
诏书未曾盖皇上的大印，但有荣禄做保，再加上现在玉子夜已经没有敌手，所以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出风头质疑。
即便有人颇有微词，还有薛家派系和程家派系的人力保。
终究，两封诏书落了下来，重新被玉子夜盖上郡主的大印，一封留在后宫，一封向南。
沈瀚尚未见到诏书，才刚刚得知皇上殡天的消息。
他方才正满脸鲜血的回来。
身后一群人，刚刚结束一场战役，带着胜利且疲惫的微笑。
身后是一个刚刚从钦州大营抓来的俘虏，也是发现程武死了以后，第一时间统领大局的暗卫副手。
“回来了？怎么这么慢，沈将军是不是不行了？”
萧莫出来迎接，见沈瀚那副狼狈的样子，毫不客气的嘲笑。
沈瀚瞥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给那俘虏：“喏，临时出了点儿岔子，是个人物。”
“那任务完成了？”
沈瀚没说话，露出一副‘这还用说？’的表情，看着有点儿欠揍。
至少萧莫想打人了。
“看来你之前在钦州大营也没少留心眼儿啊。”
沈瀚快步走到营帐内：“输了几场了？”
“连输，没赢过。”萧莫冷笑：“要不是我知道他在养精蓄锐，我还真没办法相信，你的属下会是这样的人，我若还在魏王身边，能被他气死。”
沈星辰看着皮，打仗也皮。
每次声势浩大，仿佛上了几万兵马似的，等到云州军队出战了，他抛出一小队人马，上去戳两下就回来，城门一关，仗着对方攻不下来，比谁都贱。
所以，外面看着好像吃了几场败仗都挺大的事儿，但其实除了士气受到影响，真正折损的将士并没有多少。
他们可以慢慢的磨着吊着，但是对方不行。
魏王可打不起时间战，所以最近攻击的越发猛烈了。
沈瀚不理会萧莫的哔哔，找了沈星辰过来。
问询过后，又仔细的了解了一下现在的布防和魏王那边的态度。
下晌，朝廷大军又试探性的叫战了一次，这一场小规模战役，依旧输了。
但沈瀚为此摸清楚了对方的耐心和底子。
第二天上午，再次叫战。
魏王以为对方又要耍贱，这段时间这种事儿对方干了不止一次了。
他也没有出动太多的人。
他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是要找个机会，真真正正的打一场。
对着舆图，几个军师一道商讨了一个上午，还没等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外面忽然传开一声高昂的声音。W.七.
“报！王爷，大军……大军冲上来了！”
什么？
魏王拧眉：“这次出动了多少？又搞虚张声势那一套？”
“不，不是！是沈瀚亲自率领朝廷大军一起冲上来了，还有，还有……西南方向好像也有异动，正在让人探查。”
西南方，是钦州军队。
魏王心头一震，忽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而这一股预感，从这一刻开始，往后一直在成真……
腊月二十六，玉子夜登基大典。
同一时间，南方战报八百里加急送到京都，给新皇贺喜。
沈瀚率领钦州大军和朝廷军，大胜魏王，南下一举收回两座城池。
百官朝贺，拍马屁的话不要钱的从嘴里不断地蹦出来。
只有程大人内心狂呼。
按照那封先皇诏书送去南边的速度，沈瀚率领钦州大营军队的时候，那诏书还未送到南边吧？
在未有先皇诏书的情况下，沈瀚就将钦州大营给掌握了？
那程武的死出自谁的手，不出意外已经能判定了。
可……
就算知道是沈瀚干的，又能怎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