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素华对着儿子咆哮，看着他伤心愤怒的模样，眼睛也红了，泪水渐渐溢满眼眶。
“我……”她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闭上眼睛，将眼泪哽咽。
再睁开，眼眸里一片漆黑冷漠。
他本就是绝情之人，亲生母亲如此待他，他心中自然不剩什么情义。
“那在医院里，楚爸手术的前一晚上，也是你给楚楚下药的？”
“是。”事到如今，她也没什么好辩解的，也隐瞒不了了。
“你知不知道，她肚子里有四个多月的孩子？那是你的孙女！”他的眼睛又红了，眼泪浸湿了眼眶。
他生性凉薄，更从小懂得控制自己的感情，只有在楚醉，以及他们失去的孩子身上，他才会这样。
“你还让那雪诱导我，说胎儿只有不到两个月，所以我以为，孩子是……”贺延礼的。
那时，楚醉只是太瘦了，她平时又穿着大衣掩盖着肚子。
他发现的时候，她躺在病床上，小腹微微隆着，他没有任何经验，只看得出她怀孕了。
想到他们的孩子已经流掉了，那就只能是贺延礼的。
所以在得知孩子是畸形的，还会威胁到她的生命时，他毫不犹豫就下了命令，给她做人流手术。
所以手术的时候，她那么哀求，那般痛哭，他都无动于衷。
陆素华浑身抖了起来，内心充斥着不安。
“那个孩子，本来就是畸形，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健康生下来……”所以，她做得没错。
可她却没有勇气，把这句话也说出来。
楚醉扶着墙，有些喘不过气来，浑身难受。
宁震谦停顿了片刻：“那楚爸要移植的那颗心脏呢？也是你动的手脚？”
“是……”她的声音也开始抖了。
自从四年前，贺延礼那样帮宁氏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她的这个儿子，喜欢楚醉。
再后来，看着他那样疼楚醉，说和她在一起就开心，她心里就更加坚定了，要撮合他们。
他一出生，就被从她的身边带走，他还那么小，那么虚弱，就没有母亲在身边照顾，一辈子没有得到母亲的关爱，所以她那么想要疼爱他，补偿他。
既然他想要的是楚醉，她就帮他完成心愿。
于是，她义无反顾做了那些事。
宁震谦连连后退，像要远离瘟疫一样远离她：“就为了贺延礼，为了你的那个儿子，你竟然做得出来！”
“陆素华，你竟然做得出来……”
为了她的另一个儿子，她竟然做得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
他不再叫她妈，叫她母亲，而是直呼她的名字，连名带姓。
门外，楚醉抓着墙面，合上眼睛，用力哽咽，才缓过劲来。
她看着沙发上的陆素华，她也正看着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冲进去，质问她，痛斥她，甩她几个耳光。
最后，她转身，往外走去。
陆素华看着灯下她单薄失望绝望的身影，心下也是一沉。
江黎跟了上来：“太太，我送你回去？”
宁震谦自然不会让她乱走，怕她突然跑了，消失不见。
她没有说话。
他带着保镖，送她离开。
大厅里，宁震谦看着母亲和那雪，冷峻得没有一丝表情：“你们去自守吧，给楚醉一个交待，别逼我亲自动手。”
说完，他转身，大步向外走去，背影决绝。
“震谦……”陆素华突然意识到什么，腾地从沙发上站起，追了出去。
“哐当！”她的脚绊到门槛上，摔倒在地，一时之间，竟爬不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身影绝然而去。
“震谦……儿子……”她的声音沙哑，眼泪流了出来，心如刀割。
她以为，她不爱他，只有恨。
因为她是被迫生下他的，她为此，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男人，最疼爱的孩子。
可现在，她心里发现，不是这样的。
那是她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她的亲骨肉啊。
那份与生俱来的母爱，只是被她刻意压制了，隐藏了，连她自己都以为，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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