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女,倒是不愧其名。”战高雄的声音淡淡。
他内力深,嗓音浑厚,哪怕只是轻轻开口,声音也足够震慑人心。
宋雅筠心下是有些颤抖的,可她发现,一只手紧紧握着她,在不断的向她传递暖源。
她抬眸,便撞上了杭清含笑看着她,“夫人,别怕。”
有他在呢。
宋雅筠不由得弯了弯眉,她紧跟在杭清身边,杭清被战高雄叫进家门,他才要扶她,却听得有人阻拦,“宋氏女,岂配入我战家?”
战高庭皱着眉,眼中怒意横生,若非宋雅筠是一个小小女子只身前来,他只怕会立刻命人将她从山上丢下去,让她摔个粉身碎骨,来祭奠他那枉死的二哥。
杭清立刻将宋雅筠护在身后,“雅筠是我的妻子,若我要踏入战家,她必定相随,否则这战家,不进也罢!”
“你好大的口气!”战高庭格外不满,“战家还没承认你的身份,你就敢以此来威胁我?你莫要忘了,按照辈分你区区晚辈须得唤我一声三叔!”
这战家如今是他爹当家做主,可他这个三叔手中,也不是没有实权的!
容不得他这么个初生牛犊骑他的脸。
杭清不欲与人起冲突,可他容不得旁人为难他妻子,“我尚未进战家,这声三叔我叫不起,还请战三爷自重。”
“你……”
“好了。”
战高雄浑厚的嗓音将他们打断,他瞥了一眼面带薄怒的杭清,又看了一眼宋雅筠,吩咐战雪枫,“带宋小姐去客院居住。”
战雪枫弯腰拱手,“是,父亲。”
“等等。”
宋雅筠清丽出声。
在一群身形伟岸的男人中间,她显得格外娇小,她的声音也是战家之人很少听到的温柔婉约。
她松开杭清握着自己的手,杭清还有些担心,可她递去一抹微笑,杭清便随她了。
他跟随在她身后,处处护着。
宋雅筠走到战高雄面前,轻声问道,“敢问家主,此次迎我夫君回家,可是要替他上族谱,入战家之列。”
战高雄:“自然。”
宋雅筠淡笑,“那晚辈为人妻子,是务必要随夫君同行的,断没有与夫君分离,居住客院的道理,素闻战家家风严谨,想来不会坏了这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你是不是忘了,我二弟便是被你们宋家害死的!你还想进我战家门?不把你赶走,已经是我战家仁慈了,你最好识时务一些!”战高庭越发看宋雅筠不顺眼了。
酸腐文人,就是会坏事,贻误战机!
当年战英便是被他们害了才会重伤,如今这宋氏调教出的女子,更巧言令色的让人生厌!
战高庭看向战雪枫,“雪枫,你可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现在这女人就站在你面前,你还想让她走战家大门进去?三叔可真是佩服你,胸宽似海啊!”
杀父仇人之女,他就不信战雪枫憋的住能善待了她!
战雪枫眉眼冷冽,“三叔不必激将,我尚未行家主继位之礼,这战家的一切,还是父亲做主。”
所有人的视线,都回到战高雄身上。
可战高雄伟岸雄壮,又让人不敢直视,众人视线稍微放低些,便能看到战高雄一直在看杭清。
他在看,杭清待宋氏女的态度。
他的眼睛从未离开过她,他也并未觉得,宋雅筠强出风头,甚至眼底还有对她的孺慕和欣赏,这等真心实意的爱慕,所以他才做了选择,宁要宋氏女为妻,也不要雪枫手里的家主令牌。
战高雄眼眸微垂,“迎宋小姐一同入府吧。”
“这怎么行,她……”战高庭还要阻拦,战高雄一眼望过去,便狠狠震慑住了他。
他是敬畏战高雄的。
杭清扶着宋雅筠,迈进了战家,还轻声提醒,“小心。”
“嗯。”宋雅筠搭着他的手,两人眉目之中都是恩爱浓情。
杭清的居所,是战高雄亲自安排的雪苑,虽然是大雪覆盖,可院中种的青竹松柏,却依旧傲然挺立,比起冬日里凌霜而开的红梅,倒更有几分游离世外的清净悠远。
宋雅筠细细看下来,觉得杭清的父亲,这位战家主,倒也是个心思细腻之人。
不像武将那般粗蛮。
但杭清一进来,心情就有些沉重的样子。
战雪枫将他们送入卧房便出去了,说稍候再来告知安排。
宋雅筠提起茶壶,为杭清倒了杯热茶,递到他面前,“夫君,喝茶。”
杭清连忙回神,他接过茶杯,碰到宋雅筠的手,发觉她的手冻的冰凉,连忙将人搂入怀中,“你是不是还觉得冷?”
他连忙取下身上的大氅,把宋雅筠紧紧裹住,“这样可好些?”
宋雅筠脸颊泛红,“好些,没那么冷了。”
只是,他这样抱着她,她就什么都做不了啊。
杭清端起她倒的茶,轻轻放到她嘴边,“来,我喂你喝。”
宋雅筠仍是羞赧的,捏了捏他的手指,软声道:“放开我,我自己喝。”
他这样捧着她,她自己都会后怕,怕日后被他宠的不成样子,在外人面前乱了分寸,有失体统了。
杭清却不怕自己宠坏她,他蹭了蹭她的脸颊,喂她喝茶时温软说着,“此生能娶到你就是我的幸运,夫人就算恃宠生娇,也是我的荣幸,更何况这一路走来,着实辛苦你了。”
宋雅筠从小锦衣玉食,跟着他风餐露宿,舟车劳顿的,他已经很愧疚了。
今日在战家门口那一顿挑衅,若非心里挂着母亲的叮嘱,他都想直接带着她走了,这战家当真是不来也罢。
来了……
他也并未觉得开心。
“夫君别恼,我瞧你今日见了战家家主,情绪很是复杂,你心中究竟是怎么想的?”宋雅筠想着左右无人,便圈住他的脖子,靠在他肩头,暖暖依偎着。
“雅筠,我说我很迷茫,你能理解吗?”
宋雅筠一时未解,但她能耐心的听杭清继续说下去,“我从小便幻想有个高大伟岸的父亲,他像巨人一样能擎天,让母亲有所依靠,让我也有底气,纵然我知道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了,但战家又给了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