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誉风回过头,才又道:“未央表妹,若你愿意,我定在京中替你寻个品性上等的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出嫁。你有堂堂侯府做后盾不说,我与兄长二人在朝中担任要职,夫家也无人敢欺负你,余生必定无忧,又何苦执着与我?”
“二表哥,你终于敢承认你分明知晓我心事,却还一而再、再而三欺负我?”
被表小姐这莫须有罪名给哽住,邵誉风皱眉不解:“我从未一而再……”
不待他说完,沈淇突然从后方凑了过来。
“方才隐隐约约听见二弟要给表小姐说人家?”
邵誉风看了一眼表小姐,猜到沈淇没有憋好话,故意沉默不接话了。
表小姐却立即阴阳怪气道:“是啊,也不知道二表哥这凭空一句,安的什么好心。”
“这不是二弟担心耽误了表小姐你,日后还是得他自己纳进门善待嘛!”
沈淇刚开了个口,见眼前两人都骤然变了脸色!
“诶诶,表小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玩笑而已,上山路陡,可跑慢些!”
几人的动静惊动了走在最前方的大夫人。“究竟何事又哭又闹的?”她回头看向跟在身后的众人,停下了步子。
沈淇最先迎了上去,从桂嬷嬷手中接过了大夫人手臂,乖顺地开口解释:“二弟见表小姐到了年纪也该说人家,正在问表小姐喜欢什么样的,准备多留心,没想到表小姐却害羞跑开了。”
听沈淇如此说,大夫人意味深长地看向邵誉风,又看向与世子说话的沈水清。
“央儿的心事就差写在脸上了。可这外有徒水居士撑腰,京城之中连皇亲国戚都要给她几分面子,如今内院承儿多次替她抱不平不说,风儿也事事护着生怕委屈,连侯爷都多了几分好脸色,这般形势下,央儿纳进秋涧泉倒有些不好安排了。”
有心替表小姐圆满心愿嫁邵誉风的事情,大夫人从未瞒过沈淇,甚至在沈水清站规矩那几日,两人也曾掏心掏肺地商量过该如何把此事落到实处,故喃喃的时候也没故意避开。
沈淇听来,也只道:“二弟都主动提出替表小姐留意,那便是没有这个心,母亲再苦心撮合怕也是无用了。”
大夫人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往山上走去。
沈淇思索片刻,眼看大夫人的模样以为又要被搁置,正准备再说些什么点一把火的时候,身侧大夫人却特意大声把表小姐唤到了身边。
“央儿,你二表哥说得对,如今也该到说亲的年纪了。你娘去得早,但你放心,姨妈定替你选个好的,澄明寺里的菩萨灵,待会上香的时候你也心诚些,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与菩萨好生说说。”
表小姐没有立即回话,只瞪了一眼大夫人身侧的沈淇,没好气道:“沈家也不知道怎么教女儿的,竟是一人比一人更招人烦!”
“表小姐您这话说得……”沈淇讪讪道,故意装得委屈。
这么多下人看着,好歹也是堂堂侯府世子夫人,被表小姐当众驳了面子算怎么回事。大夫人立即变了脸色,斥责道:“与长嫂说话,怎么这个语气?”
表小姐却嘴一瘪,不甘道:“谁都能欺负我,嫁猪嫁狗都一样,姨妈您随便安排吧!”说完,又捂着脸哭着跑开了。
好心被当做驴肝肺,大夫人难免心头不爽快,看向身侧沈淇,见人一副云淡风轻看戏的模样,不自觉气更甚!
她甩开沈淇扶着的手,自顾让桂嬷嬷上前:“待会送子观音下多跪一会,半年了一点信都没有,表小姐自有我替她周全,你还是多操心操心自己肚子吧!”
“母亲您说的是。”沈淇恭顺地停在了原地,她脸上没有丝毫怨气,反而还一直带着淡淡的微笑。
直到大夫人渐渐走远,那微笑却也在脸上也渐渐变了意味……
上山的台阶又陡又长,男人们倒还好,平日里走动得多,并不觉得有多累,到了之后还有闲心四处转悠欣赏美景,但内院中难得如此折腾的女人们,刚进入寺庙便纷纷回了各自休憩的禅房之中休息。
表小姐却除外。
她换了一身不起眼的衣服后,便鬼鬼祟祟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路避开院中忙碌的丫鬟直向后山而去,直到与一位陌生老妪碰上头,两人说了好一阵才罢休。
刚到寺庙的第一个下午,考虑众人舟车劳顿,便也没有安排听经讲学的活动,便也各自随喜参拜,不过虽是如此说,大家也都说说笑笑围在大夫人身侧,而沈水清总想单独与邵誉风说几句关于表小姐的话,却总不得机会!
到最后,她也懒得再说了,只乖乖跟在大夫人身后,一心礼佛向菩萨虔诚求着未来沈家的安定。
突然,人群后面传来阵阵骚动。
“大小姐您怎么在这里?”一位农妇模样的老妪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径直跪在了沈水清的面前!
沈水清骤然变了脸色!
她后退一步,不自觉便在人群中寻找邵誉风的身影!
“我在。”身后熟悉的声音传来,沈水清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邵誉风的手!
老妇人说话的声音中气十足,连跪在蒲团上正虔诚礼佛的大夫人都被惊动了。
大夫人被表小姐扶着站了前来,往身后看去:“发生了何事?”
“似乎有南州的熟人正在与二嫂嫂说话,姨妈我们也去看看吧。”表小姐边说,边扶着大夫人走到了老妇人跟前。
“大小姐多年不见,您还记得我吗?我的王麻子家的,以前沈府内院负责果树的王麻子家的,真没想到能在这里京城看见您,那时候您小,果子还未成熟您便吵着闹着要摘,可害苦了老奴每日被吴夫人骂……哎呀,说起旧事便没完没了,大小姐您如今住在京城何处?”
老妇人喋喋不休,四周侯府的人也越聚越多。
“你莫不是认错了人,你眼前的分明是沈三姑娘,大小姐在另外一边呢!”表小姐忍不住故意提醒道。
老妇人顺着所有人的目光,看了沈淇一眼,便摆了摆手。
“贵小姐您莫要打趣老奴了,大小姐与三姑娘我还是分得清的,你指的那位,是沈家的三姑娘!”
“这是何等的荒唐事!”表小姐做作地捂嘴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大夫人左看看沈水清,右看看沈淇,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我在沈府从未见过你,你究竟在胡说什么!”沈淇首先站了出来!
她不过话音刚落,沈水清也开口道:“沈家内院种果树的王麻子家的?我们沈家内院并未有这么一号人,人认错,来路也不清楚,你究竟何意?若是生活难想借着熟识要些银子,也不必如此乱说,佛门之中,我们大户人家可怜施舍也是常有的事。”
老妇人赶紧辩解道:“大小姐,我哪里要什么施舍,不过是想给您请安罢了!”
“看这老妇人细节说得都对,倒不像是编造胡诌。”表小姐又在一边冲大夫人拱火,“只是这沈府为何做出姐妹易嫁的事来?如今南北本就不安分,怕不是沈家准备在这结亲上要做分裂的文章?”
大夫人骤然变了脸色!
“这沈家大小姐与沈家三姑娘之间,可有区分的依据?”大夫人谨慎地冲老妇人开了口。
“有的!”
老妇人瞥了一眼沈水清,立即笃定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