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铁石心肠。<br>沈夫人又不肯说出真相，沈自山没有办法亲自去求沈老，在那间书房里，沈自山第一次质疑自己位高权重的父亲：“爸，小烟不声不响地离开！现在辞书也不吃不喝......这个家是怎么了？我记得从前您也不是这样的专断横行。”<br>“专断横行？”<br>沈老坐在灯下，望着自己的独子，表情是说不出的苦涩晦暗。<br>他起身朝外面走去。<br>片刻，沈老低沉声音传进书房内：“自山你不是说我专断横行吗？那你就跟着我去看看，看看你的宝贝儿子都入魔到什么地步了？看看他都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br>沈自山心里骇然。<br>他想起妻子整日以泪洗面，想起家里头进进出出的医生，不但有营养师，还有B市首屈一指的心理医生，他们围着辞书......他这个父亲竟是不能一见。<br>沈老推开卧室门。<br>沈辞书躺在床上，人瘦了一大圈，两旁是温情蜷蜷的医生。<br>沈老把医生摒退掉。<br>偌大的卧室里只有沈家三个男丁，沈老缓缓踱步来到床前，他看着沈辞书年轻的脸孔面无表情地开口：“是，她已经出国了！在你没有成家生子之前，她不会有机会回来！辞书，我知道你心里觉得我心狠，你母亲也是这样想，可是你扪心自问......这个结果是谁造成的？”<br>“是你！是你沈辞书。”<br>“寻常的人家都不可能容下这般大逆不道的事情，何况是我们沈家？你这样百无禁忌地坦露自己的心声，若是被有心人听见，无疑是为沈家给敌人递刀子......我不允许有这样愚蠢的孙子！”<br>......<br>他说得模糊，但沈自山已经猜出七七八八。<br>他心中大骇：“辞书你！”<br>沈辞书仰头望着上方的灯光，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一丝的生气，他说：“我不成家生子，她就一辈子不能回来......是真的么？”<br>沈老斩钉截铁：“是！”<br>眼泪，从沈辞书的眼角滑落......<br>他很轻地说：“爷爷，她不但是您的亲生女儿，她还救过我！您当真一点情面也不给她留一点点吗？明明她没有错。”<br>沈老并未回答。<br>他深谙人心，他知道沈辞书坚持不住了。<br>果真，半晌后沈辞书轻声说：“我会相亲！等我养好身体就会相亲！爷爷您放心，我会娶一个门当户对、知书达理的姑娘......我会待她很好，我会跟她白头到老，我跟她会是人人羡慕的一对夫妻，我不会叫沈家的门楣有一点点的污点。”<br>“很好！你能想明白就好。”<br>沈老面无表情。<br>沈辞书转身望向沈老：“我结婚以后，让她回来。”<br>沈老同意了。<br>但是沈辞书没有想到——<br>一年以后他结婚，孟烟没有回来。<br>两年后，他跟妻子生下一对龙凤胎，沈老高兴得合不拢嘴，沈家大摆宴席，在那人声鼎沸的热闹里，仍是没有她的身影。<br>她出国后，极少跟家里联系，即便偶有一字片语亦是同他的母亲说话。<br>每年隆冬，她会寄一张明信片回来。<br>告知平安。<br>明信片都是寄给沈老的。<br>沈辞书无意中看见过一次，上头并没有地址，而且抬头对沈老的称呼不是爸爸，而是沈老先生......<br>【冬至，沈老先生，望平安。】<br>简简单单，平平常常。<br>但是沈老日夜望着，却是字字诛心......<br>他私下里对徐秘书说：“这孩子是在怪我，是在恨我呢！”<br>他亦曾试着联系她。<br>但是孟烟去了国外，就换过号码也不说自己的下落，她就像是从沈家消失，亦像是从不曾来过......<br>偶尔，沈老不免想，是不是自己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