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宜顿了顿,道:“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殷景初沉默半晌,道:“没什么。就是想问你,是不是真的想好了,要跟陆砚南结婚?”
“当然。”林宜点头。
结婚是终身大事,她自然想好了的。如果说此前她有太多的顾虑,那么在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之后,她已经坚定的明白,陆砚南就是她想要的那个人。
她倒是不明白,殷景初在她婚礼前夕问这样的问题,是什么居心。
殷景初盯着林宜的眼睛道:“其实你还可以有更好的选择。”
“什么意思?”
“跟着陆砚南,你的确可以在榕城过的很好。但是小宜……”殷景初忽然走近一步,他身上那股强大的气场直逼而来,同时林宜嗅到了一丝挺怪的味道。
她脑子一嗡,本来想要退开一些的,可肢体却有点不受控制,有些木然的站在原地,视线始终追随着殷景初的眼睛。
“小宜,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也很宽广。如果你愿意去京市看看,说不定会改变你的想法。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或许你现在和陆砚南爱意正浓,不会觉得有什么。可是时间会冲淡一切,时光弹指间,我不想几年后,看见你后悔,却又无能为力。”
林宜听着他说出的每一个字,私心里觉得他说的不对,可是她想反驳,却说不出话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殷景初站在她的面前,抬手撩过她的脸颊,“林静就是最好的例子。你曾亲眼见到过她在痛苦不堪的婚姻里挣扎,难道你也想要像她一样吗?你还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如果你愿意,我带你回京市。”
殷景初嗓音低沉,每一个字音都咬的恰到好处,对着林宜循循善诱。
说完之后,他朝林宜伸出手,“小宜,把手给我。让我带你走出泥潭,我会给你更好的生活。”
林宜低头,看了一眼他白皙的掌心,然后听话的把手抬起来,轻轻放到了他的掌心里。
“乖女孩~”殷景初满意的一笑,牵着她的手,带着她进了屋子。
——
林宜醒来时,人在殷景初家的客厅沙发上。
她睁开眼,看见周围陌生的环境,猛地坐起身。
而这时,殷景初从厨房走了出来。
他穿着宽松舒适的居家服,手里端着两个杯子,看见林宜坐在沙发上两眼发直,笑了笑道:“你醒了?”
林宜看着他走过来,一直到他将两个杯子放在茶几上,她都没有想起来,她是如何进了他的房子,又是如何在他家客厅里睡着的。
脑子一片空白,用力去想,就会有一种无力的疼痛感。
“给,果汁。”
林宜低头看着杯子里颜色漂亮的橙色果汁,只觉得嗓子干的要冒烟,整个人像是刚从沙漠里走出来,身体机能在疯狂叫嚣着。
她真的很渴,那杯果汁又散发着迷人的颜色,像是在引诱她喝下去。
趋于身体的本能,林宜把手伸了过去,可是手指才碰到杯壁,她就如梦初醒般把手收了回来。
她看向殷景初,“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殷景初一愣,那表情真的像是被她问懵了。
随后他笑道:“你忘了?”
“……”
这话反问的,立马显得林宜很刻意了。
殷景初笑笑,道:“你来送请帖的。”
茶几上放着一张红色的请帖,上面的纹路和LOGO都是林宜自己设计的,她再熟悉不过。
“然后呢?”她皱紧了眉心问,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很重要的环节。
“然后你就忽然晕过去了,我抱你进来休息了一会。你迷迷糊糊的说很渴,想喝果汁,我刚弄完果汁出来,你就醒了。”
按照他这么说,时间也才过去十几分钟。
林宜下意识的抬头看墙上的欧式挂钟,时间的确能对的上。
可是她怎么觉得,这十几分钟,她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呢?
而且就算她晕倒,也不至于这么难受?这种感觉,就像是被……洗去了一段记忆一般。
“小宜?”殷景初的声音传入耳中。
林宜猛地站起身,表情警惕的看着他,“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说完,并没有马上走人,而是继续盯着殷景初。
殷景初点头,既没有强迫她喝下那杯果汁,也没有强留她,而是站起身,道:“我送你出去。”
说完,便先转身朝玄关走去。
出了那扇门,夜里的凉意扑面而来,吹的林宜一个激灵,脑子更重更痛了。
殷景初也跟着出来,“室外温度低,披件外套回去吧?”
林宜下意识的拒绝,“不用了。”
然后搓搓自己的手臂,逃也似的跑了。
一直到她进了家门,殷景初还站在自家的屋檐下,静静的看着矗立在夜色之中的那栋房子。
半晌后,他的嘴角无声的扬起。
蔓蔓,快了,很快了。
你一定要等我……
——
林宜回到家,一口气喝了五杯水。
口渴的感觉有所缓解,奇怪的是她依然不觉得尽兴,眼前时不时会浮现殷景初给的那杯鲜榨果汁。
林宜舔了舔唇,好想喝果汁啊。
她打开冰箱,从里面拿出了两个鲜橙,又在榨汁机上研究了半天,才榨出一杯橙色的果汁。
林宜喝下去,果肉滚过咽喉的感觉,让她瞬间觉得舒服了很多。
一杯果汁下肚,她得到了满足,不觉得那么渴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就连头也没那么痛了。
回想到刚才的一切,林宜心有余悸。
她知道殷景初这个人邪乎,已经很警惕了,可好像还是被算计了?
虽然不是百分百,但她几乎可以肯定,她刚才一定是被催眠了。
想起殷景初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林宜便觉得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她还是无法搞明白,殷景初对她催眠,是为了什么?
一个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带着目的性的。她不相信殷景初会无缘无故的对她做这样的事。
而就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他就能对她催眠成功。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有了这第二次,还会有下次,下下次……
林宜觉得,就算自己再怎么保持警惕,只要和殷景初独处,就毫无还手之力。
他这么厉害,她该想个什么办法自我保护呢?
林宜对这方面是一窍不通,不过她想到了一个人,周民。
上次在陆氏碰到周民,她就侧面问过这样的问题。却忘了问,在不知不觉被人催眠的时候,该怎么避免自己被催眠。
林宜没有周民的电话,本来想等陆砚南回来,再问他要号码的。
但是她在客厅等陆砚南的时候,无聊翻翻手机,就看见了盛雨萌发的朋友圈。
文案:小城市的慢生活,也是我的心之所向。亲爱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配图是九张图,前面八张是风景照和美食照,最后一张是两双十指相扣的手。
这条甜的发齁的朋友圈,看的林宜嘴角不自觉的扬起。
她随手点了个赞。
也就是她前脚刚点赞,后脚蓝思雪的微信昵称就出现在她后面。
看见蓝思雪的昵称,林宜怔愣了片刻。
她真是忙的昏了头了,竟然忘记叫蓝思雪了。
明明之前说好的,结婚请她和盛雨萌当伴娘的。
林宜退出朋友圈,刚点开蓝思雪的头像,对方就已经发过来一条消息。
“睡了吗?小宜。”
林宜靠在沙发里和蓝思雪聊天。
把婚礼的事情告诉了她,并且邀请她过来做伴娘。
蓝思雪一口答应了。
又问了点卓新和盛雨萌的事,也问了盛商河跟温如茵,差不多所有人都问了,就是没问盛屿川。
林宜知道,她是刻意在避之不谈,就没把话题往那上面扯。
两人正聊的起劲,盛雨萌直接一个视频电话打过来了。
林宜和蓝思雪说了一声,蓝思雪说她也要有事去了,两人结束了话题。
林宜点开视频接听键,那边缓冲了好几秒,才出现一片黑乎乎的画面。
“这是卡了?”林宜道。
“没卡。”那片黑乎乎的界面里,传来盛雨萌的声音。
“……”
盛雨萌呵呵的乐,“小宜姐,你那是什么表情?看到我不开心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和砚南哥二人世界了?”
林宜:“问题是我根本看不到你啊。”
“啊?”盛雨萌一愣,接着那边是一阵倒腾,然后画面忽然就明亮起来了,盛雨萌的脸也出现在屏幕里。
她高兴的跟林宜打招呼,眼神里充满了幸福,“抱歉,我刚才把摄像头弄反了。手机放床上的。这下能看到我了吧?”
“嗯。”她高兴,林宜也跟着高兴,问她:“看到你朋友圈了,看来在卓新老家,玩的很开心啊?”
“可开心了。小宜姐你都不知道,来的时候他跟我说,他们家是十八线小县城,又穷又破,交通还不方便。说的我可担心了。到了才知道,这里是文化古镇,到处都是古色古香的古建筑,随处可见穿汉服的人,远离尘嚣,简直就是人间仙境!”
盛雨萌就跟竹筒倒豆子似的,一开腔就有点收不住了,巴拉巴拉说了好多。
林宜笑着打趣,“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很有干导游的潜能呢?”
“小宜姐,你别取笑我了。”盛雨萌道,“我就是太喜欢这里了。真的!让我在这住一辈子,我都愿意。”
“你是愿意。盛叔叔和温阿姨不一定愿意。”
尽管盛家有三个子女,可温如茵也未必肯让女儿远嫁。
自己疼大带大的女儿,那是捧在掌心里的宝贝疙瘩,嫁的太远,如何舍得?
盛雨萌撇撇嘴,“我已经长大了,只要我坚持,他们不愿意,也拿我没辙。”
“……”
这倒是真的。
这世界上,有几个父母能管得了孩子的?
倘若真能栓得住,也就不会有那么多为了所谓爱情,宁肯跟父母决裂翻脸的例子了。
自然,林宜知道盛雨萌也只是过过嘴瘾,她倒也不是那种不知父母恩的恋爱脑。况且卓新在榕城工作,又定居了,往后肯定还是要留在榕城的。
盛雨萌也就是图个新鲜,真让她留在那地方,时间久了,她跑的比谁都快。
林宜笑笑,揭过这个话题不谈,正色问道:“你现在是住在卓新家里吗?”
“不是啊。我们住酒店的。下午刚到,他带我出去溜达了一圈。天色不早了,我们想着明天一早去韩家的。”
“嗯。”林宜点点头。
盛雨萌又有些局促不安,“小宜姐,我现在有点紧张。我怕他的养父母,不喜欢我。”
“这个可能性不大。”林宜道,“首先咱们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要文化有文化。不管怎么说,都是很棒的。何况现在都讲究恋爱自由,我相信但凡是开明的长辈,都不会太刁钻的。你就放宽了心去,凡事有卓新呢。我相信他会安排好一切的。”
“嗯嗯。”盛雨萌舒出一口气,“被你这么一说,我顿时放心多了。”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林宜想到周民的事情,就随口问了一句:“卓新现在跟你在一起吗?”
“在呢。怎么了小宜姐?”
“他有周民号码吗?我有点事情想请教一下周医生。”
“哦,我来问问他哦。”盛雨萌拿着手机起身,走了一段路,林宜听到她在问卓新。
“周民?”卓新纳闷,“他被陆总派任务了,人暂时联系不上。”
即便如此,卓新还是把周民的号码发过来了。
林宜试着联系几次,还真如卓新所言,电话始终无法拨通。
电话打不通的同时,林宜心中又多存了一份疑惑。
周民既然不在榕城,那现在为陆砚南治疗的又是谁?
她所知道的,陆砚南最信任的私人医生,只有周民。
……
时针滴答滴答转动。
随着夜色渐深,林宜反而一点不困,越来越精神。
“喵~~”窗台下,那只叫起司的蓝猫又在叫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当初救下它的人是殷景初,可这只猫有事没事就喜欢往她家里跑。
林宜只要听到它叫,就会不自觉的毛骨悚然。
窗户是关着的,它跳不进来,但林宜还是拿起遥控器,关上了窗帘。
她把窗帘关上,猫也没有走,一直在窗台底下叫。
叫的林宜心烦意乱的,心中更是不安。
她拿起手机拨通陆砚南的电话,可是一直都是无人接听。
林宜想到周民的研究室,抬头看了看快要走到午夜十二点的指针,最终拿了外套和车钥匙,打算去研究室找陆砚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