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修靠在车厢壁上,正闭目养神。听见李云州的话,幽声开口,“无妨,他越是心急,就越是出错。”
他现在思绪飘忽,一边想着后面和太子的对峙,一边回忆兄长死时的场面。
李云州没再多说,眼下沈家当务之急还是要料理丧事。
马车进了沈家大门后,沈之修和李云州下了车。
苏清妤显然一直在等着,迎上来问道:“要怎么料理?皇上那边可说了什么?”
沈之修下车后四处看了看,整个沈家没挂一片白幔。只是把之前廊下的红灯笼,都撤了下来。
不远处一堆堆的白幔,都在地上放着,显然在等沈之修的消息。
丧事怎么办,全在皇上一念之间。苏清妤能做的,就是提前做好准备,但是没有一点发丧的迹象。就连那一家三口的尸身,都还在京郊的庄子上。
沈之修开口道:“正常发丧,只是……也别太高调了。”
苏清妤闻言点点头,转身吩咐几位管事,搭灵棚,各处报信。
不多时,沈家就一片皓白,下人也都换上了丧服。
沈之修拍了拍李云州的肩膀,“你忙了一天了,先回吧,明早上再来祭奠。”
李云州见都料理妥当了,他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点点头。嘱咐苏清妤有事差人去找他,然后转身离开了。
沈之修低声问苏清妤,“母亲怎么样?”
苏清妤摇头道:“不大好,我请周先生给开了固本培元的方子,现在二嫂在陪着。”
“咱们也去一趟吧,有些事还要跟母亲商议。”沈之修开口说道。
两人到了庆元居后,沈之修让苏清妤和杨氏商议明日招待内宅女眷的事,他则和老夫人去了内室。
进门后,沈之修扶着老夫人坐下,他则正正当当地跪在了老夫人身前。
老夫人一时不解,让他有事起来说。
沈之修却没起,跪着说了今日的事。包括沈昭怎么跟太子勾结,又是怎么暗中布置,最后被太子射杀。还有沈之衡是怎么死的,全都没有一点隐瞒。
说完之后,沈之修沉声道:“母亲,这事我有责任。母亲若是有气,就打我骂我。”
老夫人听完,坐在床边好半天都垂眸不语。
手里拿着的,是沈之衡生前常戴的玉佩。今日被箭射断了佩绳,苏清妤捡起来拿回来的。
又过了好一会,老夫人叹了口气,然后起身走到沈之修身边。
弯腰把这个小儿子扶起来,“这事不怪你,都是天意。”
沈昭做的就是作死的事,沈之衡冲出去是他当父亲的心。只能说,是沈家教养子嗣不严,让沈昭惹出了这样的祸端。
顺着窗棂的缝隙,还能看见今日沈昭送来的盆景。老夫人心如刀绞,明明晌午还一家子坐在一处有说有笑,怎么就天人永隔了。
母子俩哽咽着坐下,又说起了丧事要怎么办。老夫人跟沈之修的想法一样,该发丧发丧,但还是要低调些。
想起长房如今人丁凋零,老夫人便长叹了口气,“长房往后要谁来主事?还有两个没成婚的孩子呢。再说长房那些产业,也要有人打理。”
如今长房除了沈月外,还有三少爷沈锡,今年十六岁,在书院读书。另外就是五少爷沈逞今年九岁,之前是婆子们带着。后来沈之衡院子里的事交给了香冬,便香冬照管着。
沈锡生母还在,沈逞生母却已经早逝了。
按理说,李朝云是长房嫡出的孙媳妇,该她挑起长房的事。
但是一来李朝云身份贵重,又没子嗣。
老夫人想着,若是李家想让她再嫁,沈家也不该拦着。
再者沈昭的死跟太子有直接关系,李朝云在中间也掺和了不少事。
这么一想,便不想让她料理长房的产业。沈家可以养着她,但是不能养出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