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二话不说立马从床上爬了起来,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将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蛇皮袋里。
太可怕了。
那个梦就像是现实的指引,未来的投射,让十八岁的暨柔心生不安,面对这个陌生的家下意识想要逃离。
她觉得还是淳朴的乡下适合自己。
打开门,走廊里的夜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芒,长长的楼道漆黑一片,像是怪物的巨口,能吞噬世间万物。
暨柔不怕黑,她现在只想离开这里。
为了不惊动其他人,她没有开明灯,而是就着夜灯,脚步轻盈地往楼下去。
她的记忆力很好,早已将这一层楼的布局记在了心里,凭着记忆她穿过两条小走廊,转角来到了楼梯口。
暨柔拖着不算沉重的蛇皮袋从楼梯上下来,随着她的拖拽,粗糙的袋子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清晰。
季家的主楼只有主人家住,佣人都是在隔壁的小楼房里,而季家人都是住在二楼及以上,一楼没有住人,因此暨柔并不担心会吵醒他们。
从楼梯口到大门还有一段距离,暨柔换了只手拖着蛇皮袋,朝着客厅的大门走去。
黑暗中,她漂亮的眼睛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像极了踽踽独行的小老鼠,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
来到门口,暨柔伸手去拧把手。
咔哒一声,在她还没碰到门把手时,门就开了,接着出现一抹高大的身影。
暨柔一愣,差点吓了一大跳。
来人很高,借着门外的月光她抬头看了眼,发现是个相貌堂堂的年轻男人。
没见过,不认识。
暨柔收回目光,拖着蛇皮袋越过他准备往门外走去。
“等等——”
声音响起,她的手腕被抓住。
季泽自四年前就搬出了季家,一年中只有重要节日才会回家,其他时候他都是在住在市区自己的房子里。
他有自己的公司,正值上升期因此平时很忙,加上季泽和家里人关系一般,所以和季家人的联系交流几乎为零。
前段时间他在外出差,只知道三天前才知道季家发生的事,得知季曼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他的亲妹妹早在十八年前刚出生时就被人偷换了,并且前不久才被找到,准备接回家。
不知为何,得知这个消息后季泽的第一反应居然是信了,打电话和季父季母确认后他便买了今天的机票,准备前来迎接这个妹妹,结果中途有事耽搁了换了航班,回到家里时已经是凌晨了。
季泽侧头细细地打量着暨柔,即便他有轻微近视,黑暗中借着光也看得出来这是个长相精致漂亮的小姑娘,扎着马尾,手上拖着一个形状奇怪的袋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如黑曜石般耀眼,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自己。
季泽没见过暨柔的照片,或许是血缘的关系,他第一眼就确定眼前这个小姑娘是他的妹妹。
他在打量暨柔的同时,暨柔也在神色奇怪又警惕地看着这个男人,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几个字:你干吗?
“你是.......小柔?”对上她黑亮的眼睛,季泽迟疑道。
他在回来之前就知道了她的名字,叫做暨柔,巧的是姓氏发音一致。
见他喊出自己的名字,暨柔不仅没有放松,反而越发警惕地望着他。
捕捉到她的神色,季泽面容舒展,神情温和,自我介绍道:“我是你大哥,季泽。”
“抱歉下午没能及时去接你。”
大哥季泽?就是那个常年不在季家的男人?
知道了他的身份,暨柔不以为意地哦了声,接着垂眸看向自己被他抓住的胳膊,示意他松手。
季泽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她的手,感受到手心里细得仿佛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腕,他眼里泛起心疼。
他已经听说,他的妹妹刚出生就被人偷换了,被扔在垃圾桶里,幸亏被一对心善的夫妻捡了回去抚养长大,因此这十八年来过得并不好。
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直到自己胸口的小姑娘,季泽心生怜惜,松开了手,语气含着歉疚:“抱歉,没弄疼你吧?”
“没有。”
说完后暨柔不再理会他,转过头双手拽着蛇皮袋继续往外走。
季泽表情一顿,“你要去哪?”
她这一身的打扮和手上拖着的东西一看就是要离开,季泽不明白她要去哪里,上前便挡在了暨柔面前,又问了一遍。
暨柔不想和眼前的季泽产生交集,也不想和他交代什么,见他挡在自己面前,阻止自己离开顿时有些不高兴。
她抬头瞪着他,黑溜溜的眼睛满是不悦。
季泽意识到面前的暨柔是个有脾气的小姑娘,非但对自己身份不感兴趣,还不想理自己。爱读免费小说无广告、更新最快。为了避免转马丢失内容下载:d.y13398281206./k/dufee.k敬请您来体验无广告阅读爱读免费小说
“抱歉,如果你不说的话我不能让你离开。”他揉了揉眉心说。
见他语气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暨柔抿了抿嘴说:“我要回家。”
“回家?”
季泽下意识想说这里就是你的家,忽地想起什么,他问:“你是说你要回南市?”
南市就是暨柔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在她心里那里才是她的家,即便那里条件没有北城好。
暨柔昂了声,神情坦然。
季泽眉心微蹙,“为什么?是这里待得不习惯吗?还是有人欺负你?”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眼色微冷。
如果仅仅只是待得不习惯的话,她不会刚到季家不到一天就半夜想要离开,家里还没有人发现,除了她被欺负了之外没有更好的理由解释她如今的行径。
暨柔撇撇嘴,“你别问,不关你的事!”
季泽愣了下,“怎么会不关我的事?我是你大哥。”
“那又怎么样?我们就见过一次,只是有血缘关系而已。”暨柔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被她的话刺了下,季泽也不恼,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你说说为什么突然要偷偷离开,还是三更半夜的?”
见他丝毫没有生气的痕迹,暨柔语气更加任性:“我就要回!我不喜欢这里!我想阿爷阿奶了!”
她扭过头去不想看他,语气很是不耐烦,明显是被他问烦了。
见状季泽不再追问了,“好好,但是现在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
不等暨柔开口,他继续说:“这个点了你打不到车,就算打到了也不一定安全,我不可能放你离开。”
三更半夜的,这里又不是市区,他不可能丧心病狂地放任一个十八岁的小姑娘独自打车去车站,非常危险。
“难不成你要走路?这里离车站机场都有二三十公里,开车都要一个多小时,走路的话你得走到天亮。”
“何况你认识路吗?知道怎么去车站吗?”
闻言暨柔一顿,脸上的表情凝滞,显然季泽的话句句说中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