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云淡风轻地提起自家事,温欲晚踌躇着要不要继续问下去。
还没来得及张口,就被贺庭舟的手机铃声打断。
他接了通电话,吩咐司机往公司开。
“有个文件落在公司了,明天开会要用,我们回去拿一下。”
“不是不让你带文件回家办公了吗?”温欲晚皱起眉头问。
“明天要去谈收购苏氏的事宜,先拿了文件不耽误时间。”贺庭舟解释道。
她知道明早宋靖就回来上班了,万柯已经出国了,所以只能他们自己去拿,其他人,贺庭舟都信不过。
到了办公室,贺庭舟在文件盒中翻找着,温欲晚再次看到了那个安装了密码锁的抽屉,试探性地问了一句,“这里面装的什么宝贝文件啊,还有这么高级的密码锁。”
贺庭舟翻看着手里的文件,“密码是你的生日。”
温欲晚的瞳孔瞬间放大了一倍,“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
她被自己给无语笑了。
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像他这样老奸巨猾的男人肯定会用一个很复杂的密码,没想到最高端的食材往往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
“我可以看吗?”
闻言,贺庭舟低头看着蹲在地上一脸期待的温欲晚。
她数字都输到最后一位了,才征求他的意见。
抽屉自动弹开,里面是个牛皮纸袋子。
温欲晚拿出来,摸着厚厚的,里面的东西是长方形的。
好奇心驱使着她,自然地坐在他怀里,解开上面的绳子,小心翼翼地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看到的一刹那,她大脑一片空白。
足有二十厘米厚的照片,里面的主角全部都是她。
从她上大学开始,几乎每一个阶段都留下了照片。
拍摄的角度很谨慎,若不是今天看到这些照片,她一点没有察觉到有人大学四年都在偷拍她。
从她刚入大学,到她谈恋爱和男友在一起的甜蜜照片,再到她参加过的各种活动照片,照片几乎涵盖了她整个大学时光。
“你…你……”
她望着贺庭舟含笑的眼睛,磕磕巴巴的说不出话来。
想说,又不知道该从何开始。
要不是她了解贺庭舟的病,如果是另外一个人偷拍她,她肯定认为是变态。
支支吾吾了半天,她组织好语言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你十八岁生日那天。”贺庭舟回答的很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温欲晚一脑袋问号,眉头拧作一团,“我十八岁生日?我们见过吗?”
那天她喝得不少,到最后已经断片了,她只记得第二天早上起来被温砚卿和文月华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贺庭舟知道她不记得了。
因为温欲晚开学没多久,他因为给他们大学投资翻新图书馆而去过一次。在校园里碰到了她。
结果温欲晚目不斜视的从他身边跑过去,扑到另外一个男人的怀里,两人手牵着手离开了。
那一瞬间,他心底滋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不爽,非常的不爽。
后来才慢慢察觉到是喜欢,那时候她刚成年不久,担心会吓到她,只能偷偷找人拍点照片,至少让他能看到。
“你光顾着和别人打情骂俏,哪还能记得我。”
贺庭舟吃味地说,又把她往怀里搂紧了一点。
就好像找到了一件失而复得宝贝。
温欲晚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那晚的事,翻看着手里的照片,心里很暖,更多的却是苦涩。
她仅仅看着顾琮暗恋沈荔都感觉很累了。
至少顾琮还能打着朋友的名义陪在沈荔身边,而贺庭舟只能躲在暗处里默默关注她。
眼眶有些发热,她一下抱住他,带着浓重的鼻音说,“谢谢你庭舟。”
其实贺庭舟从来没奢望过什么,当初要进董事会,贺老爷子提出的要求是必须结婚。
如果不是这个要求,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和温欲晚有任何交集。
他没想过结婚,但如果一定要结,温欲晚是他唯一的选择。
他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是我谢谢你,当时没拒绝我。”
温欲晚的手指在他的后背上滑来滑去,酝酿了一会,还是决定问。
“所以…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其实喜欢是一种感觉,贺庭舟也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什么。
就像苏宛白,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对她却没有半点情意可言。
“嗯…非要具象化地说,大概因为你是第一个关心我开不开心的人。”
一句话,让温欲晚的心脏猛地一收缩,刚要从他怀抱里出来,却被他死死地摁住,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晚晚,我从生下来那天开始,就是一枚棋子,一枚用来继承家业,替哥哥铺路的棋子。”
“他们只关心我是不是能够当好一个继承人,关心我的成绩,我的谈吐,而贺云廷却可以肆无忌惮地做他想做的事。”
“我母亲是个心高气傲的女人,为了丈夫当高龄产妇,生下我没多久便得了产后抑郁,所谓的父亲被母亲琢磨不透的情绪搞得厌烦,开始不回家,母亲把她所有痛苦的根源归咎于我身上。”
他的语气越来越沉,抱着她的力道越收越紧。
温欲晚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扎了一下,疼到喘不过气来。
她轻抚着他的脊背,嗓子眼里很干,安慰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
所有的词汇在此时都显得苍白无力,她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抚摸着他,像是要抚平他内心的创伤。
贺庭舟渐渐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稍微松了点劲。
“我七岁生日那天,我妈发现了我父亲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他们吵了一架,吵得很激烈,最后演变成拳脚相加,我想保护我妈,迎来的却是一耳光。”
“我至今都忘不了她哭喊的样子,说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的出现,她不会失去她的事业,更不会失去原本幸福的家庭。”
“小时候我养过一只流浪猫,它得了猫传腹,带去医院都说救不活了,我看它很痛苦,喵喵叫个不停,医生说安乐死吧,至少不用再痛苦地活着,我同意了,小猫闭眼以后很安静,很乖,也不会再痛苦地呻吟。”
“所以那一刻我只有一个念头,与其痛苦地活着,不如一起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