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家两兄弟,陪着贺老爷子,在专门的包间,席间坐得全部是排位三十名以内的顶尖权贵。
权贵们说话习惯了春风化雨,娓娓道来,说话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在脑子里过几遍,再在嘴里咀嚼再三,才温文尔雅的说出来。
如果你心直口快,说话喜欢不经过大脑,扯着嗓子“嗷”的一声便能听三公里远。
不涉及利益的时候,有的人会调侃你一句可爱,一笑而过。
涉及利益的时候,有的人会拿着你顶雷,在这种高端人际交往场合,往往会在众人温暖的笑容里,活不过几秒。
长辈们交谈时,作为晚辈的贺沧澜收起了自己的言语,不声不响的给长辈们添茶倒水。
别人递话他就接一句,不递话他就沉默着服务。
聊的舒服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句:“贺xx呢?”
贺沧澜回答:“家父到澳洲出访了。”
那人脸上堆了笑:“崔教授以前把书仪当做亲女儿一样对待,如今倒是书仪突然先订亲了。”
那人是汪派的。
贺沧澜面目表情:“是啊,我和大哥也都把她当成妹妹一样看待,她找到如意郎君,都替她开心。”
“那你呢沧澜?大家可都盼着喝你们贺家的喜酒呢。”那人笑眯眯地盯着他。
贺沧澜礼貌地给他添了杯茶递过去:“放心,王叔叔,我会努力尽快,一定会让您喝个痛快。”
男人说着心中压着升腾怒火,表面上一派波澜不惊。
那人明显在挑战他的底线,恨不得让他现场发飙,然后他们乐的看戏。
毕竟,汪派那边的核心人物,都知道那个无辜小六六惨死的事,那是贺沧澜的亲骨肉。
他们根本不会在乎蓝蝶母子两人的性命,视如草芥。
在他们眼里,那只是他们用来钳制别人的工具或筹码而已。
雪崩的时候,任何一片雪花都不是无辜的。
“轰”的一声,大厅内传来巨响,包间的玻璃震得哐哐响。
宴席上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那么重的响声,他们知道,那是爆炸声。
这里是普通人不知道的高端私人宴会厅,隐在京城的繁华地带。
全部是独立的四合院加连廊设计,只接待名流贵客。
都是带了便衣保镖来的,安保措施更是做的滴水不漏。
一只流浪猫在附近徘徊了好久,都爬到青砖院墙上了,生生被宴会厅工作人员给第一时间赶走。
那么,人是怎么进来的?众人都不说话,心里却各怀心事,陷入了惶恐。
幸好,爆炸声没有再响起。
很快便有救护车赶来,消息传来,汪书仪的未婚夫程成,腿被炸飞了一根,人已经被送到医院抢救。其他没有人员伤亡。
贺沧澜起身:“大哥,看着点爷爷,我出去看看有需要帮忙的吗。”
贺挽澜沉声:“你注意安全!”
男人健步走了出去,看到了那个订婚的梦幻舞台上吓懵了神的汪书仪,正等着疗养院的车来接,去做心理疏导。
“还好吗?”贺沧澜走了过去。
汪书仪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贺沧澜,你开心了是吗?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男人唇角微抿:“我们是有什么仇怨?”
“你养的那个狐狸精被害……”汪夫人赶紧扯过了汪书仪,一巴掌扇在了汪书仪脸上。
“赶紧带着书仪去一旁休息,车来了再过来。”
人走远,汪夫人带着客气的笑:“沧澜,书仪八成是吓傻了,控制不住情绪胡言乱语,你别放心上。”
贺沧澜淡笑:“对啊。劝别人都轻快,换谁真正的离死亡这么近,都会崩溃。”
汪夫人心里一震。方才汪书仪一句狐狸精被害,惊出了她一身冷汗。
今天来的都是大咖,这种话是绝不可以随便乱说的。而刚才贺沧澜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她想不到,当时贺沧澜跪在手术床前,眼睁睁看着自己已经成型的儿子被引产出来,六个月了,已经有一斤多了。
因为那个药的作用,身体都不是完整的,小腿被融掉了一根,弱小的一团紧缩着,闭着眼睛。
这个细节他谁都没告诉,只有自己生生吞下了那份痛苦。
她更想不到,男人看着自己爱的女人全身苍白,下面血流不止,那种恐惧和绝望,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那个被毁掉一根腿的男人,为了讨好汪家,为那次计划尽心尽力的做狗腿。
如今,腿没了。接下来,汪家还会知道,不知是一根腿,命根子也会丧失功能。
而且,很快也会有媒体发出消息,程成是为了关键时刻保护汪书仪,不顾安危冲上去。
而之所以选在汪程两人礼成之后,是因为,在众人面前公正了的订婚,又有程成保护汪书仪的“壮举”,如果汪书仪因为这个退婚,肯定会名声大损。
而z坛的汪家也绝不会容许这种事发生,程家更不会放过儿子的良缘(都这样了,谁还回嫁?)
汪书仪是不嫁也得嫁,嫁给一条腿的男人,终生不孕且无性。除非,她自己不要面子了,去偷……
贺沧澜面无表情,森冷的脸上如万年寒冰,有着摄人的寒意。
汪夫人不敢直视他,正想离开,听见后面说了句:
“世道,是有轮回的。”
一阵慌乱的宴会厅,大家心浮气躁,谁都没有留意汪正道突然消失了。
汪大xx正被请到了一间屋子里喝茶呢。
与他开心对饮的,是一位满脸刀疤的男人。
那人就像是带上了一个面具一般狰狞,近看才知不是面具,就是一道道的血痕。
汪正道不是普通人,他一眼就看出了对方是谁,那人张了一双十分暴戾的眼睛,他印象深刻。
久经g场,他临危仍然淡定:“忠凛啊,没想到你也来参加小女的订婚宴。”
苏忠凛大笑:“汪老,好眼光,我以为从那晚闭门起,你就已经把我当成了一条狗,没想到,今天我还能活着回来咬你是吗?”
汪正道目光一凛,脸上仍带着笑:
“言重了,既然知道有些事由不得自己,你又何必替贺家来咬人呢?也许,下一个被炖肉喝汤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