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煜廷一把将沈琼芝拉入怀中,拭去她的眼泪。
沈琼芝想挣脱,又顾忌到他那可怕的伤口,挣扎了几下便放弃了。
晏煜廷笑:“别哭了,把眼泪留着我死的时候。当初孙鸿渐那会儿你都哭成那样,我是你正经夫君,还有个孩子,等我躺灵堂了不许哭得比他那次少。”
沈琼芝哭得更厉害了:“你快闭嘴。”
晏煜廷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好,我不说了。”
上完药后,沈琼芝给晏煜廷拢好衣裳,盖好被子。
晏煜廷道:“大老远过来,多住些时日再走,昕儿天天念你。”
沈琼芝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晏昕早已命人收拾好他母亲住的地方,与原来的帝后卧房挨得很近,方便母亲过去照料父皇。
至于裴瑛和裴瑞,他则安排在了自己的住处旁边,既是为了和手足亲近培养感情,也是防着他们两个碍事。
打发走其他人后,晏昕郑重跪下磕头,沈琼芝心疼不已一把拉起来:“又没外人,母子间何必这般?”
晏昕轻声道:“儿子不比其他兄弟姐妹,能在母亲膝下尽孝的机会少,心中常常遗憾难过。更怕见面的日子稀了,母亲只喜欢别的孩子,不喜欢昕儿了。”
沈琼芝越发心疼得慌,紧紧搂住他:“傻孩子!十个指头咬着都疼,你们都是我的心头肉,怎么会有偏颇的?”
晏昕艳丽的眸子满是委屈和期盼:“既然如此,母亲可不可以多留在宫中一些时日?父皇他这次受伤太重,御医们都说情形不好,昕儿一个人有些害怕......”
沈琼芝心中发沉,问是怎么个不好法。
晏昕含泪道:“父皇暂时击退了金人,心中没有了别的牵挂,什么药食都无益。外人不知道为何,昕儿却是清楚。有时候夜里烧得狠了,迷糊呼唤的都是母亲的名字......母亲能不能看在儿子和大盛子民的面上,哪怕说假话哄一哄,让他有活下去的念想?”
沈琼芝心如刀割,怔了许久。
夜里,沈琼芝给晏煜廷喂热汤药。
动作虽仔细,却有些心不在焉。
晏煜廷按住她的手停下,问怎么了。
沈琼芝声音有些飘忽:“你现在这个样子,如果金人来犯,还能挡得住吗?”
晏煜廷观察着她的神情,大概猜到了些什么,笑道:“别怕,这几年他们不敢来,来了也是送死。”
沈琼芝问:“那几年后呢?”
晏煜廷道:“几年后源儿和顾折风也历练得差不多了,他们能扛住。还有那高将军,能耐比他们还强。”
沈琼芝盯着他:“你这话什么意思,几年后你不管了?”
晏煜廷道:“我倒是想管,也得能撑到那个时候才是。我身上的伤你也看到了,如今年纪大了,不比年轻健壮那会儿恢复得好。你放心,大夏那边也有些不错的年轻将领,两国不至于沦落到要姓裴的亲自回战场的地步。”
沈琼芝垂眸,半晌后道:“你能不能不死?”
晏煜廷一怔,随即笑:“又说傻话了,人哪有个不死的?上辈子我都在你面前死过一回了,怎么还想不开呢。”
沈琼芝越发心如刀绞:“昕儿还这么小没站稳脚跟,金人那边威胁太大,大盛更是离不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