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个木偶,任由他摆弄。
侯府下人接我上马车的时候,我已经被换上了一身干净得体的衣裳,勉强能遮住我身上的伤痕。
临走前,宋泉捏着我的胳膊狠狠道:
“该说的不该说的,你心里有数吧。若是让沈将军知道,你就等着吧。”
我瑟缩点头。
到了侯府,没有下人的提醒,我迟迟不敢下车。
侍女小荷来接我时,看到我正在对着侯府下人行礼。
她忍不住抽泣了起来,眼圈通红,递给我一面镜子。
“我的小姐,你这三年该是受了多大的罪啊,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迟钝地看向镜中的面容。
双目无神,脸色蜡黄,整张脸瘦削得快没了肉。
我扯动嘴角想笑一笑,却怎么看都是一脸苦相。
“沈将军到!!”
伴随着通传声,沈长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3
我开始止不住的紧张。
三年不见,每次午夜梦回,我都会被噩梦中沈长离的面容惊醒。
那时绣着我心事的手帕被公之于众,有人故意买通我身边的丫鬟,上演了一场好戏。
让我爱慕继兄的少女心事,人尽皆知。
沈长离顿时就冷了脸,他蹙着眉,看向我的眼神全是疏远和厌弃。
就好像,我爱慕他是件很脏的事。
就连我,也都脏得不能入眼。
后来他甚至一眼都不再看我了,他说,
“谢清宁,你作为侯府嫡女,这样不知羞耻,罔顾人伦,真让人……恶心。”
哪怕时隔三年,这些话就像定罪的证据一样,让我一旦想起,就羞愧难当。
此刻。
沈长离一步步靠近。
我脸色一点点变得煞白。
三年前,我那样干净,他就嫌弃我肮脏和恶心。
如今我身心全都脏得洗都洗不干净了,那些痕迹蜿蜒在我的胸口,成为我一生都洗不掉的耻辱。
如今再见面,沈长离会不会恶心到想让我去死?
想到这里,我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地板响起沉重而响亮的闷哼。
“沈将军,奴婢已经知错了,在军中反思三年,学了三年规矩,知晓本分。再也不会肖想旁的,求将军饶恕奴婢一命吧!”
四周响起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小荷诧异惊呼,“小姐……”
她想要将我扶起,“小姐,你何必对自家兄长自称奴婢啊,你可是侯府嫡女……”
小荷又抽泣着哭了。
我低着头不敢起身,沈长离半晌没有说话。
良久,头顶传来他一声轻笑。
“看来何副将规矩交得果然不错。”
“如今确实是乖巧了不少。”
说着,沈长离微微屈身,伸出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目光却在触及我的脸时,怔然愣住了。
“清宁你,你为何瘦了这许多?!”
4
沈长离的声音,惊愕中带着一丝怜悯和心疼。
我闭了闭眼,不知这又是什么折磨人的新把戏。
只任由他看着,不敢说话。
果然,沈长离也并不是问我。
半晌,他自顾自笑了,捏住我下巴的手也同时收回。
“军中条件艰苦,定是你挑食,这不肯吃,那不肯吃,瘦了也是自然的。”
我咽下喉咙里的苦涩。
等到沈长离允许,小荷才将我扶了起来。
沈长离这次把我接回侯府,一是他母亲的求情,二是明日是寿辰。
可是听府中下人说,还有第三个原因,沈长离快要成婚了。
至于和谁成婚……
沈长离自幼有个小青梅,叫顾非烟。
纵然沈长离不知道,三年前我被人设计,在宴席上出丑。
就是顾非烟和庶妹谢清雅的合谋。
听说我不在的这三年,沈长离与顾非烟走得很近,两家快要谈婚论嫁了。
“小姐,等将军成婚了,肯定就不会再把你赶走了。”
听着小荷的劝解,我在心里苦笑。
沈长离让我眼睁睁看着他成婚,难道还以为,我对他心存爱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