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苏猜测的没错，朱樉这边的火器确实已经见底了。
火炮一发开不出来，火枪也没有多少支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的士气不仅没有低落反而在不断高涨。
不得不说，耿炳文确实是个人才。
“将士们，今日我们身陷重围，生死存亡在此一役！但我坚信，我大明朝的勇士们，绝不会在此刻屈服！”
“敌军虽众，但不过是乌合之众，我军虽少，但个个都是精锐之士。我们有钢铁般的意志，有不屈不挠的精神。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同仇敌忾，定能破敌阵，斩敌将，取得最终的胜利！”
“秦王有言，所有将士生死相依，同袍同泽，不战到最后一刻决不投降！”
这一番话足以震动人心。
秦王不会为了保命而投降，相信将士们也会如此。
明军大帐。
朱樉神情严肃，沉声问道：
“耿将军，我们还有多少火药。”
耿炳文叹气道：
“王爷，火药已经见底，明日作战怕是用不上了。”
“这几日蒙古联军的损失也不小，末将估摸着明日他们便要发动总攻了。”
大帐里一片沉默。
过了半晌，朱樉厉声道：
“既然如此，那就死战！”
“本王向你们保证，就算是要战死，本王也会第一个死！”
一夜很快过去，这一夜朱樉又是彻夜未眠。
营地中，很多将士都在擦拭着身上的血迹。
“擦那么干净干什么，都要死了。”
“就是快要死了，所以才把身上擦得干净一些。”
“马上就要被蒙古人吃了，你害怕吗？”
“他们这几天可是靠吃人肉为生，咱们落到他们手上肯定也会如此。”
“怎么，你洗干净给他们吃啊！”
这番话让周围的士兵们哄笑一片。
笑声过后，又是无尽的沉默。
“你给家里人写信了吗？”
“不留些遗言什么的？”
“哈哈哈，没有必要，就算是写了也送不回去。”
“万一呢，还是写吧。”
“唉，那我也写一封吧。”
“只可惜，我再也见不到我娘亲一面了。”
“你后悔吗？”
“不后悔。”
“你忘了军事学堂里教的了吗？”
“从踏入军事学堂起，我们的生命便不再只属于自己，还属于大明。”
“李兄，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
将士们心中其实还是有怨言的。
如若不是因为王爷贪功冒进，他们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但到了如今这种紧要关头，将士们也放下了心中的成见。
危难关头，秦王已经表态。
所有将士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若战死，秦王也不惜第一个阵亡。
事到如今，将士们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天还未亮，远方便传来了号角声。
所有人都清楚，这是蒙军又攻过来了。
明军阵地的鼓声也一同响起，双方再次展开一场惨烈的厮杀。
这一次，蒙古联军全军出动，乌泱泱一片的骑兵像浪花似的扑面而来。
这时，朱樉带着一万多骑兵在后方等待时机。
蒙古兵不停地拆卸着尸墙，不到半个时辰尸墙便被拆卸出了一个大的洞口。
朱樉看着源源不断涌入的蒙古兵，高举长刀大喝道：
“全军出击！！”
“杀！！！”
这是朱樉仅剩的一万骑兵，基本上全都和朱樉冲在了第一线。
蒙古军虽说多，但因为有河流的阻隔，并不能第一时间全都冲过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明军即便再劣势装备也是要比蒙军好的。
这样的搏杀，对大明来说优势很大。
只是蒙军人数实在太多，很快便靠人数压制住了明军。
朱樉随着士兵连连后退，几乎已经退到无路可退。
出发前各首领就已经交代过，一定要活捉秦王。
若是秦王少了一根毛，就拉着他们一同陪葬。
对蒙古联军来说，秦王是他们最有价值的筹码。
许多蒙古士兵束手束脚，生怕伤到秦王。
从早上一直战斗到中午，明军仍然没有溃败。
两个多时辰，朱樉一直奋战在第一线。
在砍伤最后一名敌人后，疲惫的他已经在马上坐不住了。
朱樉眼前一黑，从马上滚了下来。
“王爷！”
身边数名亲卫瞬间围了上去，耿炳文翻身下马将秦王扶起。
“王爷，坚持住啊！！”
“王爷！”
“王爷！！”
就在众人保护朱樉的这段时间里，又有不少亲卫被蒙古人砍杀。
朱樉费劲最后一丝力气握住了耿炳文的双手，虚弱的睁开了眼睛。
浮现在他眼前的，是亲卫们的尸体。
为了保护朱樉，亲卫硬生生的顶了上去。
如此忠肝义胆，但朱樉却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全。
“给我一刀吧，耿将军。”
“这等耻辱，我承受不起。”
“王爷，你振作起来！”
“当年燕王不也被蒙古人所俘，最后不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吗！”
耿炳文还想再劝，却突然发现前方的蒙古军开始骚乱起来。
前方的士兵突然开始大喊：
“援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真的是我们大明的军队！！”
“我们有救了！”
朱樉不知发生了什么，只看到远方飘来一面面大明的旗帜。
“耿将军，真是是援军到了吗！？”
耿炳文喜极而泣：
“王爷，真的是援军到了！”
“我们撑住了！”
朱惘早在三天前就收到了消息。
原来二哥早已在此地和蒙古联军缠斗了好几天，这等大事自己竟连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
之所以现在才来解救，只是因为蒙古骑兵实在是太多了。
此次来的匆忙，朱惘只带了三万骑兵。
如果贸然冲击敌军，很有可能会造成买一送一的局面。
想要解救二哥，只能配合步兵一起前往。
朱惘不是无情无义之人，更何况这还是他的二哥。
这几天他一直在偷偷观察着动静，期待着步兵能快点到。
直到第五天，朱惘的步兵大军才堪堪赶到。
这些士兵经历了长途奔袭，已是疲惫不堪。
但朱惘可管不了这么多了，他心里已然清楚二哥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