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人怎么就会失踪了?他身边跟着的人呢?都是废物吗?!若是世子找不到,他们也不用回来了!”
齐王妃气的眼睛发红,又实在担心儿子,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王妃!”丫鬟连忙扶住她,“您要保重身体,世子定然是会平安的。”
“我怎么能不担心!那海州有雪灾,如今到处都是灾民,我听说灾民饿极了什么都抢,若是他们冲撞了世子怎么办!”
齐王妃只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来,这是她从小捧在手心里的儿子,一点苦都没吃过,平白去了海州受了罪就算了,如今好好的人还失踪了,若是真出了事,她可怎么活啊。
齐王妃在府里着急的时候,楚慕倾已经进了宫,过些日子便是先皇忌日,太后过两日就要带着永宁去永华山小住一段时间,这是年前就决定的事,当时一方面是为了给先皇祈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避开永宁的亲事。
那时皇上有心将永宁许给萧元景,太后规劝不行便准备带着永宁去永华山,如此情形下皇上总不好强硬的指婚,不过后来因着萧元景自己在冰球比赛上闹了那么一出,定国公又在边境表明了态度,这事才不了了之。
如今萧元景已经和嘉阳定亲,皇上就是再不满,但是定国公府和清平公主府两家商议好的,彼此都满意的亲事,他总不好再插手。
此次太后带着永宁去永华山,也当是散心了,楚慕倾也会跟着去住一些日子。
到了长乐宫的时候,永宁也在,两人陪着太后聊了会儿天,就拉着手去了西厢房。
“嘉阳和萧元景居然定了亲!”永宁不住惊叹,随后又觉得理所应当,“他们两从前天天吵,如今瞧着当真是欢喜冤家,萧元景那日在冰球比赛时说的那番话,是不是就是为了嘉阳?”
“算了,我问你你也不好说,下次嘉阳那丫头进宫了我自己问她。”永宁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过姑母同我母后一样,她们都是最好的母亲,之前我同萧元景的事父皇的意思那么明显,姑母在这时候却敢应了定国公府的亲,我只能想到是嘉阳自己愿意。”
“我还没说什么,你自己倒是叽叽喳喳将话全说完了。”楚慕倾笑道。
永宁托腮看着窗外,长乐宫的玉兰已经开了,像是纯白的,又像是淡黄色,她拉过楚慕倾同她一道看玉兰花。
“我可真为嘉阳高兴,等我这次去了永华山,就去给他们两祈福,老天保佑,他们要一直在一起。”她偏了偏头,“我也给你和阿辞求一求,所以你也不必羡慕他们。”
楚慕倾失笑:“那我就给我们公主殿下求求一生顺遂,每日开心吧。”
“那敢情好。”永宁乐的笑出了声。
“对了,我告诉你,前些日子刘美人冲撞了宁安,父皇当天就将她发落了,那刘美人那段时间也算是受宠,结果就因为惹了宁安不高兴,父皇便将她打进了冷宫,当真是让人唏嘘。”
永宁这话里藏了几分羡慕,更多的却只是将此事当个乐子瞧。
孟芙封了宁安公主之后,在宫里有了自己的宫殿,却不必一直住在宫里,只是偶尔会在宫里小住,大部分时候还是住在宁远将军府。
“确实。”楚慕倾应了一声。
永宁叹了口气,又问楚慕倾:“你当真随我们一道去吗?可是在镇国公府待的不开心?我听见外面那些传闻了,偷偷去问过母后,母后说镇国公夫人是个和善的人,让我不用担心,说她不会为难你的。”
“娘娘睿智,你不必为我担心,祖母事事都护着我,二婶为人和善,灵云和二弟也不是个多事的。”
“也是,还是母后看的通透,是我想多了。”永宁又看向窗外,“你看这花开的多好,听说春日里永华山的花儿也开的极美,今年倒是有空去赏了。”楚慕倾也托腮看向窗外。
三月芳菲当午时,玉兰开放似仙姿。
从宫里出来之后,楚慕倾带着白芷去了天水楼,听说天水楼新上了一道春水鸭,是厨师特意为了这春日研制的新菜,所幸时间还早,倒是可以去试试。
进了二楼的包间,窗边已经坐了一个人,瞧见楚慕倾推门进来,笑道:“县主可来晚了。”
楚慕倾在她对面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盏茶,挑了挑眉:“你如今进我这包间可是轻车熟路了。”
这天水楼是定国公府的产业,二楼包间自然有一间常年为楚慕倾备着。
坐在楚慕倾对面的人正是孟芙,她闻言笑了笑:“我若是不坐这儿,便只能去太后宫里和你面对面坐着了。”
楚慕倾不禁失笑,掌柜将菜端了进来,孟芙瞧着那道春水鸭,叹了口气,说道:“皇后知晓我的身份。”
楚慕倾拿筷子的手顿了一下,抬眸看向孟芙,示意她接着说。
其实那日淮南庆功宴上皇后看向孟芙的那一眼,她和孟芙就都有些猜测,后来她曾问过太后,太后和她说了当年的往事,包括皇后未出世的那个孩子。
“那几日她身子又有些不好,曾见了我一面,她问我,母亲现在怎么样。”
那日病的脸色苍白,不住的咳嗽的皇后,让心腹去寻了孟芙来见了一面,瞧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她还是虚弱的问:“你母亲如今怎么样?”
孟芙沉默了片刻,还是说:“她死了,早就死了,若是她活着的时候有机会见到您,想来是想同您说一声抱歉的。”
皇后垂下了眸子,不知想到了什么,又不住的咳了起来,像是要将肝胆都咳出来,旁边的心腹女官不断的给她顺气。
等到皇后终于喘上气,才笑着道:“你坐吧,一直站着多累。”
她便是病成这样,也是个温婉和善的皇后娘娘。
“我一开始是恨的,特别是孩子刚没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她,但是后来有一天,我看着手里的经书,又看着承安殿里的菩萨,我突然就不恨了。”她的思绪飘转,好像又回到了那时候,只是如今到底心境是不一样了。
皇后又咳了两声,随后浅笑着说:“我不是个特别出彩的人,年少时凭着家世嫁给了太子,后来太子登基又顺其自然做了皇后,我不像你母亲那般,耀眼的让人喜欢,但我自问,不论是太子妃还是皇后,我都做的挑不出错处。”
“皇上是个钟情的人,我一向欣赏这样的人,可他是我夫君,钟情的人不是我,所以我并不欣赏他。”
“相比于你的母亲,其实我更恨他,他才是造成这一切悲剧的源头,所以你母亲不必对我说抱歉,我所托非人不是她的错。”
“今日我唤你来,是有一事相求。”
孟芙抬眸,轻声说:“娘娘请说。”
“我这身子不知道还能撑多久,但我的永宁还没有着落,这宫里看起来风光的人有很多,但是其实都不如你,我希望你日后能看顾永宁一二,我刚刚与你说那么多,就是想告诉你,我不是在拿从前的旧事威胁你,那件事你和你的母亲并不欠我什么,我是希望你能念在女子不易,往后危急关头,能拉我的永宁一把。”
皇后说完,室内就陷入了沉默,片刻后,孟芙轻轻笑了,她说:“皇后娘娘,若是我说,您刚刚说错了,您能做皇后,凭的不是家世,而是您自己,您是最好的皇后。”
只是皇上,不是最好的皇上罢了。
皇后微怔,然后微微笑了:“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