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岁柔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那天他为什么问自己哪天比赛。
当时他那语气太过散漫,像是随口一问。
她也没放心上,跟着随便一答。
哪成想,宋沉衍会突然出现在比赛现场,近距离坐在台下,特意来看她的舞台演出。
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很诧异,也很不自在。
就好像有人特意来检查工作一样,让她很难不在意细节,每个动作都要更仔细,心态也比之前要紧张。
说来也奇怪,她并不是第一次在宋沉衍面前跳舞。
但好像没有哪一次,会像现在这样刻意的去表现完美。
池屿似乎发现她状态有点不对,有些太紧绷了,于是走位的时候注视着她,趁着转面向,给了她一个询问的眼神。
沈岁柔读懂他眼神的同时,也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走神,实在太不专业了。
她说服自己专心一些,正好歌曲到了双人舞的部分,她大方自然地搭着池屿的肩膀,背对观众起舞,全程没有再去看那个方向一眼。
宋沉衍坐在对面的观众席,视线一直淡淡落在她身上,面色倒是如常。
PD陪在旁边,看着台上两人的精彩表现,不免感叹道:“池屿的舞台天赋很高,台风也很强势夺目,一般跟他同台的人,几乎都压不住他的锋芒,会被他身上的气场遮住本身的亮点。”
“但沈岁柔不同。”PD说着,眼里透出欣赏,“本来上面安排池屿进组,跟沈岁柔同台的时候,我还担心演出会变得尴尬。我也没想到,沈岁柔一个新人,竟然也能把舞台掌控得这么好,台风不输池屿。”
这算是很公平,也很公正的赞美。
宋沉衍认同这点,没有去提池屿,只是淡淡地说:“沈岁柔确实也有些天赋,但她的后天努力,才是不可忽视的部分。”
“是吗?”PD笑了下,“宋总好像很了解她。”
宋沉衍没解释,但也没否认,“她平时很刻苦,哪怕身上有伤也坚持训练。她在台上的光芒,都是她勤勤勉勉换来的,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所有来自外界的赞赏,都是她应得的。”
他的夸奖,也算是非常大方。
相比之前谈投资的时候,他那一言不发,高冷寡淡的摸样,PD倒是察觉,提及沈岁柔时,这位宋总才似乎有些温度,也平易近人了许多。
可之前沈岁柔明明说,他们其实没什么关系。
但也没人会无缘无故,往节目里砸个千来万,不让放水,只要求保证公平公正的赛制。
节目里那些个前几名的选手,身后的老板,哪个不是要求保名次,加镜头。
到了沈岁柔这里,一个两个,都没什么特殊要求,让她有空间展示自己就好。
宋总这样,池屿也这样。
PD越想越觉得,沈岁柔可能真不是一般人。
可能干这行的都有些八卦天性,他琢磨许久,还是暗示性说了一嘴,“宋总,您之前投资节目的意思,我其实有跟沈岁柔提过。不过她那边,只是说……”
“说她自己,跟我没什么关系?”宋沉衍很自然地接了话,脸上也没什么不悦的情绪。
PD倒是吃惊,但没表露出来,“看来,您是真的很了解她。不过,我还是想冒昧的问一问,真是那样么?”
宋沉衍安静了一会儿,目视舞台,漫不经心道:“她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要真是金主,可不会容许自己的金丝雀这么拆台。
所以沈岁柔到底跟宋总是什么关系,PD越看越迷惑。
这边谈话告一段落,台上的表演也收了尾。
主持人上台,挽留了两位表演者,笑着把话筒递给池屿,“刚才的演出真是太过惊艳,大家为你们应援,嗓子都喊破了。我倒是很好奇,今天池屿的眼里,沈天仙的表现如何?”
刚结束舞台,池屿的额角隐约泛着薄汗,他笑吟吟,气息不乱丝毫,“岁柔姐的表现,当然无可挑剔。倒是我自己,她今天实在太美了,看着她,我差点都要忘记动作。”
台下的尖叫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主持人也在笑,转头问观众:“沈岁柔今天,美不美?”
观众的答案,自然是统一的给予肯定。
主持人看回来,视线望向沈岁柔,“岁柔你呢,觉得今天池屿的舞台表现,怎么样?”
“非常完美。”沈岁柔笑道,“池屿就是为舞台而生的人,在他身上,我可以学习到很多的舞台经验。我非常也感谢他,为我们这个舞台的所有付出,在我眼里,他真的很棒。”
台上和台下的气氛都很沸腾,节目的热点在这一趴,几乎达到了顶峰。
宋沉衍安静地看完了采访,稍微整理了一下西装,一声未吭的,起身离开了坐席。
沈岁柔并没注意他的动态,自然也没在意,他是否还在台下。
从舞台上下来,台侧灯光很暗,池屿伸出手背,让她搭着,搀扶她走完阶梯。
两人在热情的欢呼声中退场,直到步入后台通道,才各自松懈下来。
“累死了,我不行了。”沈岁柔收回手,放慢了脚步,只觉得脚下的黑色高跟鞋,硌得她脚疼。
池屿扫了眼她的后跟,果然红了一块,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磨起了水泡。
他想起小朱那里有创可贴,拉住沈岁柔,对她说:“要不姐姐先回休息厅,我找一下小朱,马上就来。”
节目还在录制,他们本来也应该回到选手休息的演播厅。
沈岁柔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点点头,嘱咐道:“你别离开太久,一会儿还要归队。”
“我知道的,很快就来。”
池屿笑着看了她几眼,往相反的方向去了外面。
沈岁柔要从甬道绕回选手演播厅,走道很长,也没有什么人,她全然当做放松,慢慢地移动回去。
快走到休息室的时候,忽然撞见前面站着两个人影。
仔细一看,宋沉衍不知什么时候到了这儿,而他面前,站着她们宿舍排名第三的那个女生。
“真的不考虑一下我吗?听说您很厉害,很有能力,如果您能投资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女生的语气挺有礼貌,只是看着宋沉衍时的眼神,暗示了太多东西。
宋沉衍淡无表情,平静而疏离的道:“我为什么要考虑你?”
“您来这边,不是挑选合适的人吗?”女生上前一步,大胆地去勾他的西装衣摆,“我是舞蹈专业的,身体四肢都很软,或许您应该多了解一下,说不定会对我感兴趣。”
“是么。”宋沉衍不动声色拂开她的手,冷淡地瞥了她一眼,“你怎么知道,我不熟悉舞蹈生?”
女生还没开口,他又淡无情绪道:“我确实对跳舞的感兴趣,但那个人,不是你。”
在圈子里混了那么久,还是头一回被当面拒绝。
女生觉得很难堪,但也不敢说什么,无意间瞥见沈岁柔站在甬道对面,整个人愣了一下,连忙跟宋沉衍说了句抱歉,匆匆转身回了休息间。
沈岁柔也不是头一回撞见这种事,以前会觉得有点吃醋,但现在,不会了。
反而更乐忠于吃瓜,所以站着没上前打扰。
宋沉衍的视线游曵过来,她跟他四目相对,平淡的说:“不好意思,我路过。”
她往前走,腰板笔直,让自己看起来光彩照人。
宋沉衍抬手整理了一下袖扣,在她走到身旁时,侧身一步,肩膀挡住了她的去路。
沈岁柔顿住脚步,踩着高跟鞋,偏头望着他,“宋总这是担心,我会乱说话吗?”
她很淡的笑了下,“放心,我在节目组没朋友,也不会跟人胡说八道的。”
宋沉衍自然知道,她在节目组里的人际关系是什么情况。
见她说完就要走,他视线移开,手却把人拉了回来。
“我又不认识她,你生什么气?”
沈岁柔干脆站直,好整以暇地抬眸,“我可没生气,宋总在这里做什么,跟我没关系。”
宋沉衍也不恼,淡淡垂眸,望着她说:“我来这边做什么,你真不知道?”
“不知道。”沈岁柔懒得较真,眼睛看向别处。
宋沉衍见她就是故意的,叹了口气,耐着性子说:“我除了来找你,还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