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吾谷如此言语,巴林和阿期都笑了。
这一笑,让希雅面色憋红,哼哼唧唧的别开头,不愿再理睬他们,隐约好似真的生气了。
吾谷巴不得她生气,最好谁也别搭理。
这样纠缠不清的人,最好离她越远越好。
“公子,那边雨云在移动,也不知道会吹向何处,为了安全起见,还是早些走吧!”向导望着天,皱了皱眉,“大漠里下雨,会很麻烦!”
宋烨起身,“走吧!”
“走!”巴林和阿期起身就走。
天,很快就暗沉了下来,很显然这片雨云兴许是朝着他们来的,但是大漠里的天气委实说不准,眼见着是要下雨,未必会真的下雨。
起风倒是真的,大风呼啦啦的刮着,夹杂着黄沙,迷了眼睛的同时,刮得人面颊疼。
“都小心点!”宋烨低声吩咐,“抓紧了!”
众人颔首,不敢吱声。
巴林回头看了一眼,只瞧着希雅死死的抓着骆驼的缰绳,身子纤瘦得好似要被风刮走,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眼下,先护着自家公子才是重中之重。
“都俯下。”向导开口。
声音被风声遮掩,变得格外细弱而飘渺,以至于他喊了好几声,众人这才听明白,赶紧俯了下去,抱紧了驼峰。
这边风吹过,风沙呼啦啦的卷起,翻过这座沙丘之后,骤然天晴气爽。
“这大漠的天气就是美人面,忽阴忽晴。”向导笑道。
阳光下,众人坐直了身子,抖了抖身上的黄沙,虚惊一场。
“不打紧,习惯就好!”向导又道。
吾谷道,“着实吓人。”
向导点点头,牵着领头的骆驼往前走,“我们都习惯了,这风云变幻,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再往前面走,还有一个小城,咱们今夜就在那里住着,休息好了再继续赶路,这大漠里最是耗体力,必须得精气神十足才行。”
“有您在,咱们不担心。”吾谷笑了笑。
向导眉开眼笑,“客气了!”
驼铃声声,是寻那不归人的声响。
那人,也不知现在何处?
一路行,一路想。
一路思,一路念。
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洛长安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呢?
梦里,总有人在对她说话,可她又分不清,到底是谁在说话?
“孤舟,你在干什么?”宋墨一回来,刚好看到洛长安蹲在栏杆上的模样,吓得赶紧冲上去,把人抱了下来,“这栏杆如此高,万一摔下来怎么办?你可莫要忘了,自己的肚子里还有孩子呢!”
洛长安一怔,等着宋墨这话说完,把她抱下了栏杆,她才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瞧着她发愣,神情迟滞的模样,宋墨整颗心都高高悬起。
“孤舟,怎么了?”宋墨忙问。
难道想起了什么?
应该不会吧?
“宋墨。”洛长安凝眉看他,“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你可有印象?”
宋墨心头微沉,“很重要的事情?”
“嗯!”洛长安郑重其事的点头,“我觉得我好想忘了什么人?又或者忘了什么事?心里总惦记着,可又想不起来,怎么都想不起来!”
瞧着她一脸迷茫的样子,宋墨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想不起来就对了!
若是真的想起来了,还有他什么事?
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洛长安记起宋烨的。
一点都不行!
宋烨,就该被摒弃在外,不该再出现在洛长安的生命里。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其实也没什么可想的。”宋墨轻轻拥着她入怀,“孤舟与我青梅竹马,自小便围着我转,我这一门心思便是娶你过门,其他的都是小事。”
洛长安听着他讲故事,就像是讲别人的故事似的,压根没有印象。
“你也没接触过别人,向来与我在一处,你所忘记的只是一些小事,不打紧的。”宋墨轻轻抚着她的脊背,目色幽沉的望着外头的夜色,“孤舟不要胡思乱想,好好的养胎才是重中之重。”
洛长安没吭声,目光平静。
“孤舟,你只是不习惯脑子里空白一片而已,等过段时间,咱们到了石城,你想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可好?”宋墨低低的问询。
洛长安应声,“好!”
真的好吗?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宋墨抱着她,她却觉得自己跟宋墨仿佛隔了千万里,有着一条怎么都跨不过去的沟壑。
“宋墨。”洛长安轻轻推开他,从宋墨怀里出来,“我们为什么要去石城呢?到底石城有什么呢?为什么不能现在就停下来?我不想赶路了。”
她总觉得,距离石城越近,离什么人什么地方就越远。
那种失落与痛楚,让她极为不愿去石城,路途遥远不说,心里的落差才是真的难受!
“孤舟乖,我们很快就会到石城,在那里我们的孩子一出生就会是贵族。”宋墨双手搭在她的肩头,扶着她的双肩,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你总不希望我们的孩子,将来被人欺负吧?”
洛长安皱了皱眉头,没有吭声。
“孤舟。”宋墨轻唤着她的名字,“你再忍耐一些,很快就到了!我们的孩子,必须得受到最好的待遇,过最好的日子,那是你我的宝贝,是心尖肉啊!你说呢?”
他每次都拿孩子说事,洛长安每次都只能服软。
可越是这样,她越是觉得作呕,那种发自内心的反感。
事实上,不只是心里,生理上也是这样做的。
洛长安骤然推开宋墨,别开头便扶着栏杆干呕。
“孤舟?”宋墨骇然。
洛长安摇摇头,“没事,呕……”
说是没事,可她这副样子哪儿像是真的没事。
好在她自打怀孕初期就开始孕吐,宋墨便也没有多疑,只担虑的抚着她的脊背,一遍遍的替她顺着气儿。
“好些没有?”宋墨忙问。
洛长安没回声,只是捂着心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难受得面色发白。
他越是碰她,她越是难受。
好半晌,洛长安才缓过劲儿来,徐徐站直了身子。
“好些了吗?”宋墨低声问,眸色焦虑的望着她。
洛长安面色惨白,轻轻点点头,“没事,惯了。”
从查出有孕便一直吐,到了这会还是如此,倒也是真的惯了。
“回去歇着吧?”瞧着她面色煞白,宋墨亦是悬心。
那些大夫和妇人都说,女人怀胎到生产,就跟走鬼门关似的,稍有不慎就会命悬一线,这也是宋墨,不敢轻易碰她的缘由!
若是她出事,那他做了这么多事,岂非功亏一篑?
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