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少官员都看到虞世清在听到皇帝赏给他院子时,抽了抽嘴角,好似对这个赏赐不大满意似的。
那可是在京中最繁华地界的一处院子啊!
虞大人真是视金钱如粪土。
虞世清抬眸看向赵卿玉,果然在赵卿玉眼中看到了一行明晃晃的字。
——有房子了,总能搬出去了吧?
*
隔天一早,吕鹏天便来找安茹心,说自己铺子里事务繁忙,准备搬回去住。
安茹心有些诧异:“可是你不是昨日才说要多住几天?
吕鹏天立刻道:“先前是何伯非说要多住几日,我那里的确还有许多生意要忙——住在你这儿处理事情人来人往的,怕扰了你清静。”
安茹心看他一眼,懂了。
“是不是赵卿玉威胁你了?”
就……挺没面子的。
吕鹏天:“……”
安茹心想了想:“用不让你赚钱威胁你了?”
他那么抠门,也只有这个能让他肉痛了。
吕鹏天这回终于按耐不住道:“你这个前夫当真黑心,妹妹,你干脆别跟他和好了算了。”
安茹心差点笑出声来。
结果当天下午,虞世清也过来说,皇帝赐了宅子,他预备等打理好后便带母亲住进去。
他还特意补了句,“但怎么也得过年后吧。”
安茹心一听就是赵卿玉的手笔,点了点头,也没说别的。
赵卿玉倒是真没再进门了,只是隔天派宋闻给她送来了一支簪子。
这簪子十分好看,用金丝编织成蝴蝶模样,蝴蝶翅膀上还镶着红色的宝石。
宋闻手里举着簪子,有些紧张,生怕安茹心会直接把这簪子扔了。
紫鸢看了看安茹心的神色,不觉道:“姑娘,这簪子可真好看,奴婢替你戴上试试。”
宋闻给她一个“还是我媳妇儿好”的表情。
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自是都被安茹心看入眼中。
她挥手道:“行了,簪子留下,你们俩都出去吧。”
宋闻立刻心头大喜,谢恩后忙不迭拉着紫鸢出了门。
一连几日,赵卿玉都会派人送东西来。
或是首饰或是衣料,或是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
但他自己的确没再来过了。
这天晚上安茹心看着妆台上摆的一排赵卿玉送来的东西,没忍住弯了弯唇。
她已经翻来覆去看了好久,但好像看不够似的。
不得不说,就算她再有钱,但收到赵卿玉送来的东西还是会忍不住开心。
看着看着,她就打了个哈欠。
吃完夜宵后她忽然想起来已经好一阵子没看见紫鸢了,便随口问:“紫鸢又去陪宋闻了吗?”
玉竹愣了一下,好半天才道:“紫鸢应该在大门口。”
安茹心:“她去大门口做什么?”
玉竹道:“大人这几日都找她过去问话。”
问什么?
难不成她身边的丫鬟真成了他的眼线不成?
安茹心蹙眉,拿上手炉带着披风,径自往外走。
京城冬日夜里,风刮在脸上跟刀子似的。
她顺着抄手游廊一路快步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她停下步子,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她想知道赵卿玉到底在问紫鸢什么。
大门上还挂着两个灯笼。
昏黄的灯倾斜而下,照亮了赵卿玉清隽的侧脸。
他眉目沉冷,半边脸落在阴影里,音色也冷,像浮在地上的冷霜。
“夫人今日胃口可还好?”
紫鸢:“夫人今日胃口很好,只吐了两小口,可能是月份大了,吐得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了。”
赵卿玉颔首:“最近夜里冷,她喜欢踢被子,你们好好照看她,回头我重重有赏。”
紫鸢恭谨道:“这是奴婢的本分。”
“……”
二人又陆陆续续说了些什么,都是些极为琐碎的日常小事。
旁边宋闻还在催促:“大人,您再不回去今儿又没得睡了,不少折子都等着您看呢。”
新君登基,能够想象赵卿玉这个权倾朝野的首辅有多忙,但他竟然在夜里站在门口这样详细地问关于她的事。
安茹心心中不觉一动。
听见赵卿玉极淡地“嗯”了声,仿佛玉石轻击。
在沉沉夜色里格外好听。
让她有些怀念。
安茹心握紧手中的手炉,抬眸往外看去。
赵卿玉正准备离开,却不知为什么忽然往里看了眼,一眼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
她整个人落在暗影里,但他一眼便认出了她。
他心中不觉一喜:“茹心。”
连忙抬步往里走,却在迈入门槛儿时又生生收回了步子。
他接过宋闻手里的琉璃灯举起来,才看清安茹心的脸。
她小脸被冻得有些红。
赵卿玉看她视线落在紫鸢身上,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和孩子平日里的情况。”
他稍稍一顿,道,“当然,你若是觉得不合适,我以后就不问紫鸢。”
问宋闻也是一样的。
安茹心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但她又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毕竟也是他的孩子,还不至于连问一问都不许。
而且赵卿玉也说了,她若是不许,他就不再问她身边的人。
这个态度还是很值得肯定的。
安茹心抿唇片刻,道:“倒是也没有什么不合适,但要是有下次,你要提前告诉我。”
赵卿玉颔首:“好。”
他的披风被夜风吹得鼓了起来。
安茹心立在廊下,倒是没觉得又那么冷。
怕赵卿玉冻着,安茹心小声道:“那我回去了。”
“等等。”
赵卿玉解开身上的披风。
“外头冷,穿上这个。”
他双眸如染了墨,沉沉望向她。
安茹心不觉心跳加快,尽量用平常的语气道:“我有披风了。”
“再披一件。”他声音清冽,在空旷的夜里格外蛊惑人心,“我给你披上,好不好?”
她好像没来得及思考,已经说了好。
等反应过来时,赵卿玉已经迈步进来,亲手将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