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读得津津有味。
到了晚上赵卿玉又到她房间里照顾他。
白天潮湿的被褥并未被晾干，他又加了一层。
安茹心没说话。
她其实想等赵卿玉自己开口提上床睡的事，但赵卿玉也不知怎么了，睡了几个晚上都没这个意思，好像就只是想单纯地照顾她。
安茹心也没有主动开口。
就这样，船快行到杭州的时候，夜里突然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明明已经问过船工，像这样的雨他们常见的，并不影响赶路。
但频繁的晃动还是叫安茹心有些不安。
若是只有她一个人还好，但她现在肚子里还有孩子，这个小生命好像加剧了她的不安。
一阵风过来，床又晃了晃。
烛台被晃倒在地，屋内顿时陷入黑暗。
苏青落下意识摸着小腹，很轻的“啊”一声。
黑暗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别怕，我去点灯。”
他寻了一盏玻璃灯，将蜡烛罩在里面，用绳子挂在床头，虽然仍就晃得厉害，但应该不会轻易灭掉。
赵卿玉挂好灯，向床上看去。
安茹心一张脸有些苍白，手还附在小腹上，似是有些惊魂未定。
“别怕。”赵卿玉半跪在床上，伸手揽住她的肩膀。
她下意识地靠进他怀里，听见他说：“船工说了，出了这片云就好些，最多也就一两个时辰。”
苏青落点点头，听着他的心跳声，有些慌乱的心情逐渐平复下来。
肚子里的孩子，这时也踢了她几脚。
安茹心不觉道：“你孩子是个调皮的，又踢我了。”
赵卿玉视线落在她小腹上：“是吗？”
安茹心好像忘记了正在同他吵架这回事，伸手道：“你摸一摸，还在踢。”
赵卿玉抬手覆在她小腹上。
掌心被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很有力量。
赵卿玉很难描述自己在这一刻的感受。
好像心底的草原突然之间开出了小花。
那里本来被一片厚厚的冰雪覆盖，后来遇见苏青落，冰慢慢裂开，缝隙渐渐融化成了草原。
他以为那就是最完美的样子。
原来还能更完美一些。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低头吻住了安茹心的额头。
冰凉的唇贴在肌肤上，让安茹心瞬间清醒过来。
她抬头看他。
赵卿玉似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声音低沉：“抱歉，是我情不自禁。”
他手仍旧停留在她的小腹上，孩子已经没有踢他，他却十分舍不得似的，久久不曾离开。
安茹心心里不觉微微一酸。
好半天他才抬手，起身准备去接着打地铺。
听见安茹心温柔的声音：“你不是要给我暖床吗？天天打地铺算怎么回事？”
赵卿玉微微一怔，回身。
然后他毫不犹豫脱掉外衣，躺回床上，将她搂进怀里。
“等你生了孩子，咱们在金陵再成一次亲。”
安茹心垂眸没应声。
这一夜他从身后抱着她，手轻轻贴着他的小腹。
不时有飘摇的风雨声，但安茹心这一晚都睡得很安稳。
安茹心一行人十天后便到了金陵。
她自然第一时间去看老太太。
老太太住在金陵的赵府中。
陆家老宅有些年头了，当然比不上安府的宅院，院子的柱子上落了漆，斑斑驳驳。
庭院也打理得粗糙，偶尔就能看到落叶。
下人也不多，一路行去倒有些凄然。
一时间，安茹心有些后悔将老太太安置在这儿，应该叫她住进安府里的。
但老太太当初只是不肯，说他有儿子有孙子，怎么也轮不到住安茹心的地方。
安茹心眼睛一酸，加快了脚步。
赵卿玉只是陪着她。
进了屋内，安茹心一眼看到老太太。
老太太半靠在床上，虽然穿着鲜亮的衣服，脸色却有些蜡黄。
她看见苏青落，也是有些激动，眼里涌出泪意：“茹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