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轻的姑娘犹豫了一瞬,到底还是把雪沁从地上扶了起来。
也就是这么一会儿功夫,官兵就追了上来。
为首那人指着他们二人恶狠狠道:“两个臭婊子,还不快跟小爷我滚回去。”
说着,他们就要去抓母女二人。
年长的那位妇人“噗通”一下跪在了琴娘面前,止不住的磕头,没一会儿额头就鲜血直流,满张脸都是血红,看着十分骇人。
“求求你了,慈悲心善的夫人,求求你救救我们母女俩吧……你把我们买回去,我做牛做马都愿意。”
琴娘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匆匆忙忙的就去扶那妇人。
可能妇人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意思,一直磕头,嘴里念叨着让琴娘救救自己。
琴娘一时间显得有些为难,不知所措的看向了夏清宁。
夏清宁没有第一时间开口,而是以一种探究的目光在母女二人中间来回打量。
为首那官兵大概是真怕琴娘出手把人救走,于是呵斥道,“你个娼妇在这里耽误什么?快给我滚回去。”
那妇人忽而转身看向追击而来的官兵,恶狠狠道:“你们就是想要抓我女儿回去好供你们享乐,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我等虽是官奴,可却也不是你们可以随意折辱的!”
说吧,那妇人又开始给琴娘磕起了头来。
“求求你了,菩萨心肠的夫人,救救我们吧!”
夏清宁忽而开口,“想要我娘亲救你们,总得先自报家门吧,不然说会平白无故的帮助一个陌生人呢?”
那妇人闻言,哭的泣不成声,“我姓赵,这是我女儿春燕……我夫君原是青成县的县令,深受爱戴,我们一家子过的虽不富裕却也体面,一家人和和美美。”
赵婶吸了吸鼻子,“后来,我夫君受人诬陷,那些人贿赂了审问我夫君的大人,不由分说的便将他打入大牢,秋后便要问斩。”
说到这里的时候,春燕也忍不住低低啜泣起来。
赵婶继续道:“我们全家遭此变故,原本祸不及家人,可偏偏家中族老见我夫君失势,便不由分说的要将我们家的宅子和庄子全部吞并,还报官将我们也抓走。”
“原本这也就罢了,到底是我识人不清,可偏偏又连累了我女儿……可怜我女儿如花似玉的年纪,这群王八羔子见了便起了歹心思,便不由分说的想要玷污她。”
“我这是实在没有法子了,才带着女儿跑了出来。求求你了夫人,您就买下我们吧。”
那官兵又羞又愤,指着赵婶,“你放屁,根本没有的事。你个娼妇说谎成性了是不是?”
琴娘本就心软,如今听到赵婶一家遭到这样的变故,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
都说母女连心,夏清宁怎会不知道琴娘的意思?
左右都是要买仆从的,也算与她们有缘吧,于是夏清宁出面道:“两位大哥,我与我母亲瞧着他们母女二人实在是可怜,便想将他们二人买下来。”
“按照价格应当是一人50两,这是100两银票……我这儿还有一些碎银子,请两位大哥笑纳,权当做请你们喝喝茶的。”
为首那人有些不悦,他好不容易挑到个雏儿,怎么甘心就这样被人截胡?
再者,还是这么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
夏清宁自然是看出了那人不服气,于是转而道:“说起来,我父亲夏千帆或许也识得两位大哥。”
几人一听夏千帆的名头,也只好卸了所有的心思,收了银子便离开了。
眼见那群人离开,赵婶这边又开始磕起头来,“谢谢夫人,谢谢小姐,你们一家子真是活菩萨的心肠。”
琴娘忙去扶赵婶,“一切都过去了,往后你们便在我府上做事就好,再没人会欺负你们的。”
赵婶点头如捣蒜似的,春燕也跟着一起道谢。
只是母女二人还没有高兴太久,就听到夏清宁不带任何情绪的声音传来。
“还请二位再回一趟官府,将卖身契取出来,还有你们的籍贯证明。”
赵婶很明显的僵硬了一瞬,夏清宁笑了笑。
“这世道乱,人心又隔肚皮,好坏可不由人用嘴巴说。我们总得确认一下二位的身份吧?总不能为了帮助别人而引狼入室。”
“想来二位也是可以理解的,对吗?”
赵婶跟着陪笑,“那是自然……”
夏清宁留下了夏府的位置,便转而搀扶着琴娘上了马车。
马车上,夏清宁问起雪沁方才被撞了一下要不要紧。
雪沁揉了揉胳膊,摇了摇头。
琴娘忽而想起什么事一般,忧心忡忡道:“若是她们母女二人拿了卖身契和籍贯证明便就此远走高飞可怎么办?”
夏清宁道:“若她们就此走了,便是心术不正,这样的人进了府只怕也会把府里搅得鸡犬不宁,走了也好。”
“至于那一百两银子就全当打了水漂就是。”
“反之,若是他们拿了卖身契回到夏府,证明他们人品还算贵重,这才能够留下来。”
琴娘闻言有些吃惊,自家女儿竟还有这样的盘算。
既如此,也就只有等着看结果了。
三人前脚刚回了夏铺,没过多久夏府的大门就被敲响。
雪沁打开门一看,正是今日那对母女二人。
赵婶道:“有劳姑娘带我们去见见主母了。”
雪沁点了点头,便把人带到了琴娘跟前。
彼时,琴娘正在夏清宁院里头,也在谈论起今日的事情。
赶巧了说曹操,曹操就就到了,眼见着雪沁就把人带了进来。
赵婶一见到琴娘便赶忙从包袱里头掏出来两张皱巴巴的黄页纸递了出去,“夫人,这是我们母女二人的籍贯证明和卖身契,我们都是清清白白的人家。”
“多谢夫人今日出手相救,我们母女二人定然做牛做马也会报答。”
说着,赵婶就拉着春燕一起又要跪下,却被琴娘给拦住了。
“进了家门那都是一家人,咱们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不需要动不动就跪拜。”
赵婶闻言心中有了些自己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