爬山本就是个体力活,还是省着些气力爬山才是。
夏清宁不免如是想,今日也算是体会了一把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了。
行至半山腰的时候,夏清宁不小心踩到一块儿碎石,脚扭了一下,整个人失去平衡,便往旁边的小山坡滚去。
夏清宁惊呼一声,一直滚了十来米,腹部撞到一块儿石头,这才堪堪停了下来。
“清宁——!”夏千帆惊呼一声,连忙追了过去。
夏清宁腹部遭受重击,躺在地上好一会儿。
等夏千帆找到路来到夏清宁旁边的时候,夏清宁依旧维持着刚才滚下来的姿势。
她的衣袍都被碎石割裂了,脸上也擦出几道细小的伤口来,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狼狈。
“爹爹,你且放心,我没事。”夏清宁缓了一会儿便恢复了精气神来。
她刚才趴在地上那一会儿是为了确定黄胆没有破裂,若是在这里撞得黄胆破裂了,怕是此地连医生都不好寻。
幸而没事,只是一些擦伤罢了。
夏千帆满是心疼,“有没有事还得下了山后寻个郎中来把把脉才知道,有些伤藏在暗处,用眼睛瞧是瞧不出来的。”
“你且莫要再上山了,就此下山,我让这位小兄弟把你送下去。左右上山的路只有这么一条用不着人带路了,我一人上去便足够了。”
夏清宁却并不同意。
“爹爹你信我,我真没事儿,刚才我趴在地上缓了一会儿,就是为了确认身上有没有暗伤。我好着呢,半点事都没有。”
“你若不信,我站起来活动给你瞧瞧。”
说着,夏清宁就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转了转胳膊,扭了扭腿,向夏千帆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大碍。
夏千帆则是以一种又担忧又心疼的眼光一直看着夏清宁。
夏千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夏清宁给打断了。
她道:“爹爹,要么今日您随我一起下山,明日我们再上来一次。可是这太阳日头太大了,一上一下的耽误了好多功夫。”
“要么您就带上我,我们往山头再走一走,今日把水源搞定了,也算是解决了心头大患。”
夏清宁态度坚决,寸步不让。
夏千帆是最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的,某些方面是说一不二,倔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眼下最好的办法是一鼓作气往山上走,最好是找到水源,省得下次再跑一趟。
夏千帆沉默半晌,到底还是妥协。
“不过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看好脚下的路。若是你再摔了,爹爹就陪你下山去,明日说什么也不准你再上来了。”
夏清宁登时就咧开嘴笑了,不过一不小心扯到自己嘴角的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嘶~”
夏千帆又是心疼又是好笑的。
休整一番,三人继续上路,约莫又走了半个时辰,这才来到了山顶。
这座山的山顶不是一个尖峰,而是一个凹下去的圆坑,里头蓄满了水,像是一个小湖,却没有湖泊那么大。
这水瞧着很浅,也十分透亮,可夏清宁扔了一块石子下去,竟是过了许久才触底。
就算抛开浮力的影响不谈,这一汪小潭也是很深的,想来这些水也足够救急了。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如何把这些水从山上引下去。
总不可能每个人都提着水桶上来挑一担子水再走下去吧?
且不说这时间成本,光说这崎岖的山路,恐怕很难有人提着这么重的水桶来去自如。
“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夏千帆负手而立,看着面前的美景不由得吟诵一首赞美竹子的诗句。
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是不加任何雕琢的天然美,叫人不得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竹子?
这两个字一下子便引起了夏清宁的兴趣。
她于是指挥那引路的小厮砍下一截竹子来。
等竹子拿到手上,夏清宁仔细观察之后得出结论,这一片竹子都是桂竹,用来引水是最好不过的了。
夏千帆倒是有些好奇,“照你这般说,竹子与竹子之间还有不一样,不都是空心的吗?”
夏清宁道:“竹子的确都是空心的,因此才会成片生长,否则根本抵挡不住劲风,又何来任尔东西南北风一说呢?”
“不过,竹子各有其特点,就像梅花还分雪梅腊梅呢。”
“这斑竹上面就有一些斑点可以用作装饰,如毛竹里头长了细细的小绒毛,便不适合用来引水。再比如箭竹十分坚硬,不好劈砍,但却是用来造箭的好材料。”
“恰好此地的竹子乃是桂竹,既不至于像箭竹那样坚硬,又不至于太过柔软,最适合用来引水入渠。”
夏千帆点头表示赞同,“只是,这水何故就会跑到这竹子里头呢?难不成要留个人一直在这里往竹管里头舀水?”
接下来就要解决动力问题了。
最好的方法就是在此处建一个水车,这样便有动力来源。
只是,夏清宁考察过这个时代,似乎是没有水车的。
夏清宁思索片刻,开始尝试着用语言描述水车的工作原理。
“这所谓水车呢,基本结构包括一个大型轮轴,轮轴上安装有多个水斗或刮板。”
“当水车放置在河流或溪流中时,流动的水会冲击水斗或刮板,由于水的流动具有动能,这种动能会转化为水车转动的能量,从而驱动水车旋转。”
“如此一来,就不需要有人往竹管里头不停地舀水了。”
夏千帆沉思片刻,在思索这办法的可行性。
倒是那小厮忍不住开了口,“还请两位大人恕奴才斗胆,奴才是土生土长的蜀人,从不曾听说过这什么水车。”
“加之现在干旱袭扰,工匠本就不好找,即便是找到了工匠,也不是一个人就可以完成的。这未免有些劳民伤财了吧……”
夏清宁道:“若是我要寻人来替我修建宫殿,那的确劳民伤财。可修建水车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夏清宁不欲与他多言,只是看向了夏千帆。
“爹爹,你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