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节气的这天早晨薛宛正在烤面包,忽然听到门铃响,她腾出几分钟功夫开门时看到古桦,但已经认不出他本来面目了,脸肿得没有什么好地方,完全就是一副被人打了的凄惨相。
薛宛吓得尖叫一声,退后好几步,古桦非常无奈摸了摸自己裹着纱布的额头,“薛小姐,我来接蒋总去公司。”
薛宛看着他那张脸,“你应该先去医院。”
他有些不好意思说,“没关系,我已经包扎过了,是麻烦蒋总的私人医生,他医术很好,原先蒋总受刀伤都是他负责治疗。”
蒋华东此时从楼上下来,他见到古桦的样子也微微一怔,然后笑出声说,“挺好。”
古桦站在玄关处解释他这一身伤的来源,“芳芳的前任丈夫不知道从何种途径了解到她和我住在一起,又打听到我跟随蒋总,是宏扬首席助理,对我年薪和一些地位进行了了解,然后逼着芳芳给他钱,说芳芳怀着的女儿是他的种,他可以不要,但总要买版权。”
蒋华东蹙着眉头,“这么混蛋,找人打一顿就得了。你没有打过他吗。”
古桦摇头说,“不,我一只手就可以把他打倒,但我顾及芳芳和他曾在一起过,许多丑闻不能张扬,而且芳芳过去在夜场那么红,自然很多人都了解,为了让那个男人闭嘴,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还手,任由他打我。不过我底子好,并没有觉得承受不住。”
蒋华东笑了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既然知道你身份地位,自己动手打完你,你也肯定警告过他,芳芳和他再不相欠,如果还想威胁,你就要动用你的手段处理这件事,这样也算一个一了百了的好方式,虽然受点皮肉苦,可他不会再来纠缠,这样没有品性的男人是不会满足的,他要一次钱你给了他,他会再要第二次,一次比一次大开口,越来越贪婪,不如一开始就遏制住他的想法,让他知难而退。”
蒋华东说完意味深长看着他,“而且苦肉计一向非常容易感动女人,女人到底不如男人见识多,心思也非常浅薄,这件事后,她不会再抗拒你。”
古桦眼睛笑得微微眯起来,“蒋总也是过来人啊。”
蒋华东:“……”
薛宛仔细回忆了一下,蒋华东也有过这样苦肉计吗?
有过。针对孩子问题上,当时林淑培还健在,他和程敏薛茜妤也一直处在让薛宛误会的关系中,虽然没有摆在明面上提及不要孩子,但他喝了男性避孕药,后来通过古桦告诉薛宛,这种方式可以激发一个女人的母性危机感,她找到他闹了一通,从那之后蒋华东就开始了积极的播种计划。
这就是他演的最好的欲擒故纵,先让薛宛难受,再顺理成章让她怀孕,她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自然倍加珍视。
果然是腹黑啊。
薛宛看了一眼助纣为虐的古桦,冷笑说,“怎么不打死你。”
蒋华东穿好西服拿起公文包递给古桦,他回头朝着薛宛伸出双臂,薛宛很不好意思,没有走上去,忽然身后被一股并不大的力气推着朝前奔跑了两步,薛宛原本可以抵抗住,但她没有防备,所以再反应过来已经被蒋华东抱在怀中,她回头看,小玉玺乌亮的大眼睛正忽闪忽闪看着她,蒋华东眼底是戏谑和得逞的奸诈,他朝古桦使了一个眼色,古桦立刻明白,将小玉玺抱起先一步走出别墅,他扣住薛宛下巴,狠狠吻下来,吻了很久,到薛宛身体发软有些支持不住时,他才意犹未尽松开,舔了舔嘴唇说,“等我下班回来。”
薛宛红着脸气息不稳说,“小玉玺今天放假。”
蒋华东嗯了一声,“昨晚她央求我要求公司看看,她非常黏我,我喜欢这样,我不愿拒绝她任何一个要求,不管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因为我错失了陪伴她三年多的时光,我必须要补回来,否则在她心里,我总也比不上顾升。”
吃醋的老男人。
薛宛为他理了理领带和被她抓得有些褶皱的衬衣,目送他坐进车内,他抱着小玉玺朝着这边摆手,还一起做了一个飞吻,一大一小的脸有些重叠,这样对比着看就更像了,薛宛忽然觉得多少苦难和坎坷都是值得的,岁月待她并不薄,让她得到了世上最好的男人。
蒋华东没有太纵容小玉玺,因为在公司内他必须要保持自己的严肃和威严,所以他开会办公期间,都让一名女助理带着她在一楼的花园或者休息室内玩儿,买了许多食物,她虽然很喜欢做坏事,可并不讨人厌,安安静静的看着路过的人,偶尔藏起来和女助理躲猫猫,非常的机灵惹人喜欢。
蒋华东做了父亲后,不可一世说一不二的气度并没有变,但多了一份包容和理解,对于每个做错事的下属,并不会像曾经那样,一点机会不给,秉持着做错一分连另外九分的成绩都抹杀的不近人情,他会给你机会,会听你解释,他从小玉玺身上明白了许多温和,也理解了很多人并不愿做错,他只是出于一些目的或者失误。不该遭到别人全部的否决。
蒋华东转性后,宏扬女职员对他的好评和仰慕如滔滔江水一般翻滚不息,他在休息时间总能听到,可没有理会,有些合作商带着女伴或者女儿主动投其所好,他总是以一句“我和我夫人正在筹备婚礼细节,抱歉辜负了您的美意。”
对方会非常惊讶说,“冒昧问一句,蒋总不是丧偶吗?这么快纳弦了?并没有听到丝毫风声,是我孤陋寡闻。”
蒋华东仍旧浅笑客气说,“在一起很多年了。做为男人,朝三暮四并不应该,曾经迫不得已做戏委屈她很久,现在我没有任何顾忌再将她藏起来,对外场面上的戏能少就少,绝不会再让她难受一分一毫,至于妻子这个位置,也差不多是时候要在诸位见证下亲自交给她。”
于是所有人都清楚,蒋华东有一位非常深爱宠溺的妻子,得到了他全部的感情和温柔,以致于他不肯再看任何一个女人,哪怕一眼都不肯。
而他们还有一个小霸王女儿,聪明机灵,刁蛮任性,活脱脱是蒋华东睿智圆滑的翻版,在兜兜转转沧海桑田后,终于以一起的姿态浮出水面。
薛宛在报道上看到那句“我们正在筹备婚礼细节”时的话,心里咯噔一下,连带着握住报纸的手都在颤抖,她不会忘记林淑培在弥留之际对蒋华东提的那个要求,更不会忘记她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你永远都无法真正得到。”
婚礼,那是薛宛一直都不敢想的美好。
也许只是他应付那些千方百计往他怀里塞女人的对象吧,这样也好,薛宛省去了很多纠结他那么大魅力会不会在外面控制不住。
薛宛还记得前两天蒋华东总是吃完了晚饭才回来,回来时身上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香水味道,薛宛当时整个人都蒙住了,她在想幸会来得突然不会去得也突然吧。她又想上次发现程敏那样跟踪了他一次,蒋华东第三天晚上下班果然从公司直奔一家西餐厅,那里有一名女士在等待,非常的曼妙高雅,他们靠着窗户相对而坐,点了一些看不清晰的食物和酒水,大约没多久又来了两名男士,从公文包内掏出文件合约,等他们签过后,两方人站起身,蒋华东和那名女士握手,脸上挂着非常职业和规范的笑意,那名女士同样也是点到为止。
薛宛久经沙场见过太多逢场作戏和真枪实战,自然对于男人女人的表情和眼神非常敏感,也看得明白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于是她就非常懊恼,蒋华东是怎样的人,她心知肚明,为了一单合同亲自追踪几天,和对方代表吃饭应酬,再正常不过,她觉得自己的确不够大度,不够懂事,她因为对蒋华东是不掺杂一点物质和利益的爱情,所以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如果是像林淑培那样,为了所谓的婚姻利益,或者像其他女人,都渴望着从他身上得到光鲜物质,也得到爱情和婚姻,她也会在很多时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求得这样维持更长久,但薛宛的认知就是,我爱你,你也爱我,我们就必须一对一,身心纯粹。
就算是爱上蒋华东之后她还没有从夜场辞职,她也会在发现自己心态后,选择找一份堂堂正正能配得上自己爱他的身份。
蒋华东抱着小玉玺从休息室内出来,不少高层和职员正好乘坐电梯到四楼召开傍晚的市场交流会,迎面碰上这个小魔头,特别找死的迎了上来。
“蒋总,这是令千金吗。”
蒋华东还未来得及张口回答,小玉玺悄悄转了转眼珠,忽然走过去扯了扯那人的裤腿,“令千金是多少钱?”
那人微微一愣,笑着蹲下说,“令千金就是说的你。”
小玉玺哦了一声,“我以为是红包呢。”
那人哈哈大笑,“红包是两家人见面礼或者过年过节给的一个福利。”
小玉玺笑着耸耸肩,伸出胖乎乎的爪子摊在空气中,“那我们算第一次见面吗,有红包?”
那些人愣怔了片刻后,都恍然大悟,纷纷从皮夹内掏出一沓钱,塞到小玉玺手中,“叔叔给你的,买糖吃。”
“阿姨给你的,买个漂亮的发卡。”
小玉玺乐不思蜀握了满满一手钱,笑得眼睛亮亮的,摇晃着小脑袋说,“大家实在太客气啦,这怎么好意思。我爸爸不缺钱,但这是叔叔阿姨的心意,那就谢谢啦。”
蒋华东很无奈看她那小人得志样,等进入电梯只剩下他们两个和古桦后,小玉玺不再装乖巧可爱,而是原形毕露说,“好多钱!我发达了哎!可以买帅哥!”
蒋华东非常宠溺将她抱起来,亲了亲她胖胖的脸,“好,你想买什么都好。”
古桦在旁边看着小玉玺笑着说,“小姐真的非常聪明,竟然还会找别人讨红包,我看这个哑巴亏他们吃得很难受。”
小玉玺趴在蒋华东肩头,数着手上的钱,“爸爸,像古叔叔这样帅哥多少钱一个?”
蒋华东说,“不要钱,他是爸爸下属。你可以随便对他做什么。”
古桦愣怔了一下,非常谨慎和惊慌的将胸口的扣子扣紧。
蒋华东迈出电梯,看着小玉玺非常期待问,“你认识这么多叔叔,谁最帅。”
小玉玺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顾叔叔。”
蒋华东有些吃醋,“那顾叔叔和爸爸比呢?”
小玉玺像模像样扳住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爸爸比顾叔叔老哎。”
蒋华东:“……”
小玉玺非常机灵看出他不高兴了,又学着大人语气说,“但爸爸最好。因为在爸爸回来之前,妈妈从没有这样开心笑过,顾叔叔怎样逗她她都没有笑,可我希望妈妈能经常笑。”
她说完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那柔软触感让蒋华东的眼底立刻温柔得像溢满了春水一样,看上去波光荡漾。
谁说他女儿是女魔头?这么小的女孩能说出这样话来也并不是不懂事不贴心啊。
蒋华东觉得非常欣慰,刚想把那些设定好的礼义廉耻说教都推翻,小玉玺忽然又掰着手指说,“妈妈必须要笑,因为每次妈妈高兴了,都可以给我糖或者冰激淋,但平时她都不让我吃,所以我没有办法只能抢别人的。”
原来只是这样。
如果李靖当初和哪吒同时生下的还有小玉玺,大约他会觉得哪吒是一个非常好的孩子吧。人和人还是要比一下才知道优劣。
蒋华东走出公司后,让四名保镖开车护送小玉玺回墨园,自己则坐入另一辆车内,吩咐古桦将车开到城春的墓园。
古桦边开车边说,“林家那边林司令的幼子从香港求学回来,接管了林司令的一些商界产业,和我们宏扬没有什么冲突,可他与林淑培也算姐弟情深,蒋总还是要注意一下。”
蒋华东望着车窗外淡淡嗯了一声,“阿南有消息了吗。”
古桦神情格外落寞说,“目前还没有。世界太大了,虽然他不可能出国,但国内大小城市成百上千,您曾经手下的一些黑势力也都驱散,只剩下极小一部分,想要迅速找到一个人,不是那么简单,顾升和程总那边倒是可以帮忙,但南哥身份特殊,警方同时也在找他,还是少一个人插手更隐蔽低调些。”
蒋华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保住阿南,如果必要,我还是要和警方作对,他一旦落网,这一辈子就完了。”
“我们可以想点办法把南哥做过的事丢给别人,大不了补偿一下家属。”
蒋华东说,“警方在对待怀疑的人,非常圆滑和耐心,如果这些能行得通,阿南早就让自己全身而退,不会到现在还被警方盯住,所以只能我来为他善后,不惜一切代价。”
古桦并不了解蒋华东和裴岸南到底兄弟情深到什么地步,很多事他不在场,也是道听途说,但现在他从蒋华东不顾一切也要保住裴岸南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非常伟大的情愫,同生共死,肝胆相照。
一个愿意为了对方舍弃生命,一个愿意为了对方触犯法律,道德和生存是人特定环境下的伪装与本能,人都是自私的,不自私不成人。在任何情况下都先想到自己利益,和你利益共生的,你们才会成为暂时的盟交,而和你利益相悖的,自然就成为敌人或者陌生人。这世上几乎没有人愿意为谁卸掉本能,除了父母对待孩子。而很多夫妻在这样的本能考验中,往往都原形毕露。
上海的春天来的非常凶猛,二月底最后一场大雪融化,没过几天就春暖花开,这里的春天干燥,将一条条交错纵横的街道变得非常匆忙和拥挤,而墓园大概是整座城市最荒凉的地方,可这里松柏苍翠,并没有过分觉得离人不再。
蒋华东手捧一束菊花站在林淑培于上海的一处衣冠冢前,这里没有她的骨灰,只是一座空碑,因为蒋华东常年居住上海,她是他亡妻,所以这边一定要有一座碑陵给外人做样子看,他一言不发静默望了一会儿,直到有一阵非常温暖的风拂过肌肤,他才陡然回过神来。
蒋华东弯腰将花束摆在相片之下的位置,语气低沉缓慢说,“距离你刚去世我和你定下的四年之约,今天终于到了。这四年我没有刻意去记起,也没有遗忘,我和薛宛也错过了很多年,她没有像你那样不择手段为了得到我,甚至可以用最惨烈的方式,她只是在默默等待我,为我孕育了一个女儿。我知道你一直怪我,为什么不肯和你要个孩子,除了我希望我的孩子生活在一个父母相爱的健全家庭中,我更希望她母亲是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而不是满腹心机算计枕边人的女人,这样她会学坏。淑培,我们都有错,都该说对不起,但你已经不在了,所以这话由我来说,四年过去,我要娶她为妻,是我食言了,你要给我什么报应我都可以承受,但请你成全。如果还有下辈子,我希望自己能以长辈或者挚友的身份陪伴你照顾你,来弥补这辈子对你的食言。但我更希望,你可以不要选择遇见我,如果不是我,这一生你会过得很快乐,而不是到最后成了一个疯魔,让我面对你,觉得愧疚又厌恶,这几年我同样饱受煎熬,我曾想过,如果当初我死活不肯,做一个不顾你救命之恩的坏男人,也好过我娶了你后却怎样都做不到给你一份丈夫该给的感情。我们本来就做错了,我以为我残忍一些你会醒悟,会发现陪在你身边更值得你爱的男人,没想到最后你还是执迷不悟。你一直到死去的最后一秒还在错,天堂也许没有阴谋,我希望你可以变回最初我遇见的那个你。”
蒋华东离开墓园后,就开始神神秘秘,他暗中嘱托古桦找了一些在国内婚庆行业颇有名望的职业人,接连密谋了几天,将婚礼地点和流程全部都敲定。
薛宛除了觉得他有点不对劲,完全被蒙在鼓里。她不算性格容易冲动感性之外,本身也很聪明伶俐,但在蒋华东这千年难遇一只的老狐狸面前,当老麻雀都是抬举她,所以蒋华东想瞒着,她连一根毫毛都不会知道。
蒋华东和林淑培的婚姻,几乎在南省这边的商业界和地下圈子上无人不知,当初被冠以“最强联姻”,女方是官家名媛,父亲身居高位,门庭显赫,男方是非常隐晦的叱咤地下圈子的头目,经商头脑过人,手段狠辣,是人中之龙,双方的婚姻不知道聚集了多少人瞩目,当初林仲勋为了女儿颜面也是夸大其词,将她和蒋华东之前的爱情描摹得不知怎样荡气回肠让人羡慕,后期两地分居,又出了同样官门千金的薛茜妤来平分秋色,外界对于这段由盛到衰的婚姻非常唏嘘惋惜,林淑培的悲情角色和蒋华东的无情狠毒都被传得津津乐道,而明眼人其实看得出来,蒋华东对那位妻子很不重视,完全是看在岳父面子上才这样隐忍,那么林仲勋也是看在他可以利用蒋华东才忍受了女儿的委屈,默认蒋华东所作所为,本就是桀骜不驯的千里马,如果你不能给予它辽阔到一望无际无人可以阻拦的大草原供它驰骋放肆,它早晚都会反咬脱缰。
外界认为蒋华东胃口越来越大,随着他的势力波及更广,钱财地位更稳,已经不能满足林家牵制他的局面,夫妻感情才随之破裂,外界对于林淑培的死因,也诸多争议,有人说是蒋华东宠爱情/妇对情/妇极其纵容,活生生将林淑培气死的,有人说是她旧伤复发,还有人说一尸两命,总之流言热烈到薛宛在之后一段时间内都不敢看报纸,生怕被人挖出她是蒋华东那名情/妇,她在这样惶恐中过到了今天,背负了逆天骂名,蒋华东在心里暗暗发誓,这一生要尽他所能护薛宛母女一世无忧,让任何一个人都不敢再诽谤诋毁,哪怕一个眼神都不敢。
而蒋华东最先要做的,就是给薛宛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让小玉玺可以对任何人骄傲说,“我爸爸是蒋华东,母亲是薛宛,我叫蒋相思,我是他们的宝贝,他们是合法的夫妻!”
蒋华东此时站在宏扬十一层办公室的落地玻璃窗前,俯瞰这座城市最繁华的街道,远处的东方之珠在春日的雨雾中非常朦胧,大约到了深夜才是灯火阑珊。
他脑海中想到家里那时不时闯祸的大小美女,就觉得非常好笑。谁能想到他蒋华东也有今天,被两个女人压得卑微到了垃圾桶里。
唯一庆幸是,薛宛的智商现在降到家中第三了,大概一孕傻三年,估计过了这个盛夏就会好转吧。
小玉玺才三岁半,但是比薛宛聪明得不是一点半点,将来长大了可不得了,一定是个人精儿,完全不用担心她上当受骗,她不出去坑蒙拐骗他就谢天谢地了。
古桦从办公室外敲门进入,他身后带着两名布置场地的婚礼策划师,蒋华东听过他们介绍后,古桦说,“蒋总,由于您现在属于公众人物,而林府那边对您的关注大约也在持续,为了让薛小姐和小姐不会受到大批媒体追踪打扰现在的生活,应您的要求,这次婚礼不在酒店举行,而是在常青街尽头那栋做祷告的教堂隐蔽进行,提前七天封锁场地,调集大批保镖周围巡视,至于拟请宾客名单,我有些拿不准。”
蒋华东并不是不愿给薛宛一个世纪婚礼,让她风风光光成为他的妻子,而是很担心舆论会将她压垮,人们总是本能可怜妻子,而摒弃第三者,即使分明知道那个妻子并不是一个好女人,但人们还是会选择相信她支持她,蒋华东无法将舆论制止到没有一个人敢议论,但最起码他能用自己宽厚胸膛遮挡住一切明枪暗箭,护薛宛平安到老。婚礼是他给她的承诺,给她的爱情,而不是给别人看的,任何人都无法想象他和薛宛到底经历过多少说不清的风雨,林淑培纵然是这场三人感情中的失败者,和世俗眼中的可怜人,可她没有陪蒋华东经历生死与磨难,更没有用过三年多时光绝望中等候他这个在监狱的犯人,高雅富贵的她得到的是最风光最年轻的蒋华东,同样也就没资格怨恨输给了薛宛,是薛宛将他的锐气和棱角磨掉,让他从不可一世的王者成为一个清白的、伟大的丈夫和父亲。
有些人借口深爱却未必能陪男人共苦,但能陪男人共苦的女人,就一定不要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