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说得声音不小,周围人全部听到,都纷纷附和说,“是啊,程太太嫁给程总,少不了各种应酬,稍微喝一点也是可以的,您要是醉了,还怕程总不体贴将您抱出去?”
另外一名富太太模样的女人说,“今晚可不是洞房花烛,程太太就算醉了,也不碍事,今天喝了,等到您婚宴那天,您用白水代替酒我们也不会戳穿。况且程总将近不惑之年才娶得貌美娇妻,一定是百般呵护宠爱,你最多喝一口来堵堵我们的嘴,他便不会再允许您喝。负责我先生和程氏集团的生意,恐怕是要因为我爱起而哄泡汤了。”
程毓璟非常无奈的笑着说,“曹太太是来打趣我吗,口口声声说不惑之年,女人在意年龄,我作为男人可也是,曹太太再提我的岁数,今天我们谁也别走,都喝醉在这里得了。”
他们哈哈大笑,黎曼见他并无意帮自己解围,只好不情不愿捏起酒杯送到唇边,她垂眸闻了闻,那一股辛辣的刺鼻味道钻进来,她险些失态的打喷嚏,从小作为大家闺秀,爷爷和父亲黎昌对于她的管教很特殊,从来不会带她出席应酬,不许她喝酒抽烟化妆烫发,就连出门买点食物都必须有司机保姆跟随,她活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喝酒,舌尖被那灼人的辣味烫得一缩,她被呛得眼泪都要落下来,挣扎喝下去一杯的五分之一,便实在不行了,那些人原本是因为程毓璟的话才来敬酒,黎曼喝了,他们也都不再勉强什么。
司仪等到吉时将他们迎上台中,底下的宾客团团围簇,灯光打得格外耀眼,媒体像是疯了般蹲在各个角落以不同角度拍着他们,黎曼被那股酒的后劲闹得满面通红,倒是显得有些娇羞和喜庆,同样是交换戒指,倒香槟塔,切蛋糕,流程走完后司仪刚要说结束,程毓璟抬起手制止了他,微笑接过话筒面对宾客说,“我和黎曼从五年前就相识,我父亲和他父亲交情不浅,我们算是门户相当的世家,走到今天我觉得非常庆幸和感恩,今天我有另外的惊喜要给她,一直隐瞒没有告诉身边人,是我在她毫无知觉情况下亲自拍摄的照片,并且制作剪辑成一个简短的幻灯片,我希望所有宾客和我一同见证,我未来妻子在我眼中最好的时光。”
黎曼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这样用心,所有宾客都在欢呼和鼓掌,程毓璟非常深情握住她的手,在黎曼泪光闪烁的眼角擦拭了一下,他特意将身体倾斜,给所有记者足够的时间和角度拍摄,他朝暗中的何言点了一下头,背后的屏幕忽而点亮,在缓慢的前奏音乐中,画面猛地一闪,切割成另外一副景象,视频中黎曼躺在一片苍翠的草坪上,露出雪白的肩膀和胸口,非常迷离的目光与神情,仿佛格外享受。一侧同样衣衫半退的男人在轻缓抚摸她的脸颊,俯身去亲吻,他们渐渐拥抱在一起,看上去仿佛是相恋多年却在偷/情的情侣。
底下宾客在安静错愕几秒后瞬间沸腾,不知是谁忽而喊了一声,“未来的程太太和别的男人在外野/战,这样的事怎会瞒天过海?”
程毓璟垂在身侧的手握成了拳,他额头上青筋毕现,整个人都散发出非常恐怖的戾气,黎曼脸色瞬间惨白,她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呢喃说,“我根本没见过他!我从没有过这样的事,毓璟——”
她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回时,恰好看到程毓璟苍白暴戾的脸色,她吓得身子一颤,壮着胆子拉住他手臂,“你该知道黎家家规多么森严,我怎么敢在结婚前就做出这样的事,你信不信我,我真的没有!我是冤枉的。”
程毓璟眯着眼睛,他仔细辨别她的脸色和眼神,确实没有发现分毫,而底下宾客却乱作一团,各种质疑与唏嘘声源源不断传出,黎曼几时受过这样污秽,她白着脸朝底下猛地呵斥了一声,“到底谁在陷害我?看我嫁给程毓璟嫉妒我怨恨我,就伪造这么不堪的视频来诽谤我声誉,我不会善罢甘休!”
何言从台下走上来,用很小声音说,“要不要我调查一下事件始末,看看是否真实?”
“要!去调查,我从来没有做过的,我敢和所有人对峙。”
黎曼非常自信的看着何言,程毓璟垂眸思索了片刻,“不要查了。”
黎曼握住他手臂的指尖狠狠一紧,“你说什么。”
“怎样查,黎曼,这样的事还不够丢人吗,难道你就这么不见黄河不死心,恨不得视频中的男人来指证你说,就是和你有过这样的春宵?我程毓璟在商业界呼风唤雨,我从没想过我人生中第一场婚礼就是以这样悲哀的一幕来结局,我怎样面对悠悠之口怎么重新翻身,这样的打击比我损失多少单合同都无法弥补和愈合。我还以为你是一个多么高贵矜持的女子,没想到你私下这样放浪不堪。我最后被你害得声名尽失,你要我怎样去查?我还继续打自己的脸吗,很多事,没有结果还能自欺欺人我没有输的这么惨,有了结果,我恐怕更无法面对。”
程毓璟说完毫不留情的拂开她握住他的手,她的指尖冰凉,几乎带着颤抖,“你怀疑我,你不信我。”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一面之词,很多事眼睛看到的结果更值得相信不是吗。黎曼,现在社会许多女人都非常虚假,看着是一副样子,私下又是一副样子,女人在情场比男人更善于装模做样和故作清纯,而男人在商场才更喜欢用一些手段和虚伪的面庞去刺激试探对手,所以我觉得,在我们之间,你的确玩弄了我。只是我很想知道,你平时怎样装出那样一副模样来,就不会觉得累吗。”
黎曼站在那里,她单薄的身体被敞开的大门灌进来的风吹拂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钟就倒塌。
底下宾客的情势已经无法再压制,记者挣脱开保安的束缚朝着台上冲来,将黎曼和程毓璟团团包围住,何言眼疾手快拦在他身前,将程毓璟往旁边护送下台,记者并不敢过分阻拦他,可对于黎曼却并无惶恐,她的程太太身份明显是保不住了,失去程毓璟这样的庇护,她也没什么值得别人畏惧和尊敬。
何言有些不忍的看了看台上惊慌失措万念俱灰的黎曼,他小声对程毓璟说,“程总,真的不把她带出来吗。”
程毓璟顿住步子,他回头看了一眼被许多保镖拥住朝一侧旁门护送的程珈文,他脸上表情也格外精彩,铁青而惨白,大约觉得为自己儿子挑选了这样的妻子,非常的惭愧和恼怒。也许他会因为这一次的失误,而彻底放权,程毓璟便不用再担心什么。
他笑了笑,这一笑风姿动人似暖春三月池水般缠绵,“她和她父亲不是联手起来算计我钱财吗,那为什么还要回去救她。对敌人不要过分可怜,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知恩图报,她也许会选择变本加厉。毫不留情的扼杀掉,永绝后患才是明智之举,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