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见左亦扬与重华双双而来,脸上也多了几分满意的笑,他就知道,重华不会让他失望的。
为了做给梁帝看,重华还握了左亦扬的手腕,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
这些年来,他的心里除了仇恨,就是天下。
不过,此时他觉得,如果左亦扬能留在身边,他或者,能给她一席之地的。
因为他,真的需要左亦扬。
左亦扬僵了一下,想抽回手,却被重华握的更紧了。
更是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识实务者为俊杰,这里是大梁,不是大祁!”
在这里,左亦扬绝对是孤立无援的。
此时左亦扬的脸色也十分难看,可也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
只能恨恨咬牙,也回手握了重华的手,一边掩了面上的怒意和恨意。
“父皇,请用茶!”左亦扬接过老嬤嬤手里的茶杯,半跪在梁帝面前,倒也恭敬,双手奉了茶,其实她想一茶杯摔在梁帝的脸上,却强行忍了。
她也明白,她能冲出千军万马,却很难出这大梁皇宫。
“好好!”梁帝也看了一眼重华,见他低垂着眉眼,眼观鼻,鼻观心,越看越喜欢。
毕竟重震已经死了,他就这一个儿子了。
不过重华这身体,却让他很是担心。
眼下有左亦扬在,他便不担心了。
随即重华将一方白色的帛帕交给了皇上身边的老嬤嬤,那老嬤嬤看过后,很满足的点了点头。
经过繁冗的礼节之后,左亦扬的额头已经有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也有些懊恼。
重华此时也过来扶了她,很是关心:“怎么了?昨天夜里没睡好吧!”
的确是!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
“太子妃昨夜大婚,一定是累了。”老嬤嬤一脸笑意的说着:“毕竟太子殿下年轻力壮!”
这话可是意有所指。
重华也笑了一下。
让左亦扬的脸色也一下子难看了许多,正要发作,重华扶在她肩膀上的手却用力了几分。
几个老嬤嬤也都笑着,梁帝也满意的笑了。
一边扬了扬手:“都退下吧,这几日,太子不必早朝,多陪陪太子妃,要早些为皇室开枝散叶。”
对于左亦扬如此乖顺的样子,梁帝倒很意外。
不过,他觉得这个十二年前被逐出皇宫的小皇子,有这样的能力。
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
谢过了梁帝,重华才扶着左亦扬缓缓退出了大殿,再坐回轿子里,重华也不断的擦着额头的汗珠,可见他的体力也已经不支了。
“活该!”左亦扬用袖子胡乱的擦了一把汗,愤愤的瞪向重华,看到他一脸的苍白,随时要倒下去的样子,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的日子也一样不好过。”重华顺手递给她一块手帕,左亦扬不接,他便温柔的替左亦扬擦起了额头的汗珠。
那样子,倒是温润如玉,倜傥中无处不带着叫人心旷神怡的风雅。
一边收了手帕,淡淡一笑,快速抬手握着她的手腕,撩起了衣袖,看一眼她小手臂上艳红的守宫砂:“若是他们看到了这个,你怕是只能给我陪葬了!”
一脸的笑意,笑得很欠抽。
左亦扬快速抽回手,将衣袖放好,恨恨瞪他:“哼,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甘心吗?”重华一脸的揶揄。
又继续说道:“你所求不过是太子妃之位,我能给你的更多,只要你心甘情愿留在我身边。”
“你根本不了解我!”左亦扬不想搭理他,冷冷说着,脸上的神情却有些落寞。
当初的左亦扬,应该求的是太子妃之位,可现在她不想,一点都不想。
偏偏,越是不想要的东西,越要摆在你面前,更是让你无法抗拒。
让重华愣了一下,他从来不知道左亦扬也会有这样的表情,心口不自觉的紧了一下,他认识她这么久,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天榻下来,她也一副有大个子顶着,不算什么的表情,此时此刻,那张小脸上却有淡淡的悲伤。
这真的是左亦扬吗?
倒让他多看了几眼,他们二人是并排靠在轿子里的,此时他微一低头,就能看到左亦扬的侧脸,他细细打量这张脸的时候,会有惊艳的感觉。
怎么看,怎么美!
“你想要……什么?”半晌,重华收回视线,还是低声问了一句。
左亦扬愣了一下,抬头去看重华,看着他温润的眸光,和平和的五官时,摇了摇头:“我想要的,谁也给不了。”
“祁君墨都不能吗?”重华也愣了一下。
这个答案的确让他有些意外了。
他看得出来,左亦扬很在意祁君墨的。
摇了摇头,左亦扬淡淡笑了一下:“给不了!”
祁君墨虽然不在意名利,也不在意权利,可他在意大祁皇朝。
就算他们能不问事事,能远离皇室,一旦大祁皇朝有事,他还是会不顾一切的回去的。
这一点,她心知肚明。
所以,她要的,祁君墨也给不了。
可她却想妥协了。
至少祁君墨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
而别人,不能。
重华彻底的陷入了沉思,他没有再问左亦扬要的是什么,他明白,祁君墨给不了,他一定也给不了。
所以,不如不问。
只能抬手揉了一下眉心,倚在轿子上假寐了。
这一天,他真的累了。
回到东宫,重华也没有再为难左亦扬,而是让宫人打了热水,自顾自的泡在浴桶里面了,他需要快速缓解这种疲惫的感觉。
左亦扬也有些累了,本着互不打扰的原则,她去了偏殿。
泡在温热的水中,左亦扬只感觉大脑都开始放空了,一夜没睡,又折腾了一白天,真的累了。
重华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左亦扬半仰在桶边,已经睡熟了。
再强势,也是一个小丫头,而且这身体的底子弱,虽然左亦扬也好好的调理了一段时间,却是一路从大祁到大梁,条件有限,事情一件接着一件,也让她应接不暇,根本无暇去调理身体,所以,此时也支撑不住了。
左亦扬如羊脂玉般的手臂半扶在浴桶边缘,小脑袋歪在手臂上,长发散在胸前,遮住了无限春光。
“来人。”重华本想亲自动手将左亦扬抱出来,又怕她与自己拼命。
他眼下,可拼不过左亦扬。
这个小丫头发起疯来,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几个老嬤嬤七手八脚的把左亦扬抬了出来,穿好里衣送回了重华的寝宫。
重华见她睡的安稳了,才起身离开。
虽然他现在已经贵为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他在朝中还没有自己的势力,要一步步的来,绝对不能大意。
他有重震的野心,也有重震的头脑。
却比他小心翼翼!
重华一直忙到天大亮,才回到寝宫,月光下,左亦扬静静睡着,没什么防备的样子。
其实左亦扬醒着的时候,也很是温润的,菱唇微抿,翘起的嘴角总是一副笑意融融的样子。
只是她杀人的时候,也是这副样子!
和衣躺在左亦扬的身侧,重华握了她一只手臂,放在眼前看了看,那颗守宫砂,还真的让他很感兴趣。
嫁给祁君墨这么久了,还是完璧之人,这说明什么?
说明祁君墨不行?还是左亦扬不喜欢他?
以左亦扬的性子,她若不想,的确很少有人能强迫她。
脑子里有些纷乱,重华放开她的手臂,重重叹息了一声:“左亦扬,你想要的,是自由吧!”
这自由,三王府没有,长孙府没有,皇宫大内更没有……
马车里,祁君墨和祁昱都看着昏睡不醒的左亦扬,一路上,他们走的都是官道,而且找了不少的郎中给左亦扬医治。
都没有任何人效果。
她依然睡着。
“怎么会这样……”祁昱有些沉不住气,恨恨握了拳头。
祁君墨没有说话,扇子始终别在腰间,更是低头细细看着左亦扬,突然他的眉头拧了一下,双眸如电,一瞬间眯在一处,似乎发现了什么。
却随即又掩了情绪。
一边正了正脸色:“你送亦扬回大祁,我再走一趟大梁。”
“怎么了?”祁昱的心跳都在这一瞬间加快了,他正想找机会与左亦扬单独在一起呢,这祁君墨就给他送上门来了。
祁君墨正了正脸色:“亦扬应该是中毒了,我去找解药。”
说着,也深深看了昏睡的左亦扬一眼。
“嗯。”祁昱当然没有任何异议,用力点了点头:“好,你快去快回,我一定将亦扬安全送回皇叔府上。”
其实一个昏睡不醒的左亦扬,祁昱已经失去兴趣了。
不过,若能找到解药,让她醒过来,他还是愿意的。
祁君墨当然也注意到了祁昱的表情变化,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再犹豫,下了马车便离开了。
他买了马,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一天一夜,便赶回了大梁皇城。
不过他没有立即去见重华,而是找人打探了这几日大梁发生的一切。
他在听说,太子刚娶了太子妃时,眸色一瞬间就沉了下来。
此时此刻,他已经明白了一切。
一觉醒来,左亦扬看着近在眼前的重华的脸,也愣了一下,抬手推开她搂在自己腰上的手,挣扎着坐了起来。
“醒了!”这样的动作,重华就是重伤昏迷,都能醒过来了。
只是低低说了一句。
左亦扬揉着发疼的额头:“我怎么会在这里?”
“你是本宫的太子妃,当然会在这里。”重华也坐了起来,好整以暇的穿起了衣服,声音不急不缓,不紧不慢。
就如他的人一样。
“我昨天明明在……”左亦扬拧眉,很不痛快。
“沐浴!”重华接过话来:“不过,我在浴桶里睡着了,如果不是本宫去的及时,你可能会溺水而亡。”
“你去了……”左亦扬下意识的抱了肩膀,有些懊恼:“你都看到什么了?”
“有什么不能看的吗?”重华一脸的淡定:“你是本宫名媒正娶的太子妃,别说看,就是做点什么,也是正常吧。”
一边说着话,已经穿好了衣服翻身上床上。
左亦扬下意识的掳起袖子,看到手臂上的守宫砂时,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更是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
抬手拍了拍乱跳的小心肝:“万幸万幸!”
至少,没被这个家伙给趁机睡了!
正在系盘扣的重华侧头看到她的动作时,无奈的摇了摇头。
然后又低声问了一句:“你认识年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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