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亦扬与年焕在一个镇子的客栈里休息了一宿。
第二天,重华就赶了过来。
坐在房间里吃着早餐,看着推门进来的重华,左亦扬没有一点表情变化,只是自顾自的吃着。
坐在她身边的年焕也拧了一下眉头,抬手轻轻触了她的手臂一下:“左大小姐……”
左亦扬没有应声。
她其实是恨重华的,即使他站出来替自己澄清,保住了左家的人,可却毁了她。
让她在大祁根本无法立足。
甚至以后都不能加踏足。
年焕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迎上重华:“日夜兼程赶过来的吧,身体吃的消吗?”
听说话,就知道两人的关系不一般。
重华也看到了刚刚年焕的动作,更看到了左亦扬的表情,也无奈的叹息一声:“我没事,一会儿就安排起程吧。”
带着左亦扬在身边,不敢在大祁的地盘逗留太久。
一边说着抬手拍了拍年焕的肩膀:“这一次,多谢你!”
倒是一脸的真诚。
他们也算是患难之交,当初他还不是太子,年焕还不是楼主。
现在身体变了,却依然互相帮助着,情份没变,也没减。
“你我之间客气什么!”年焕摆了摆手:“我这就去安排了,你先休息一下,吃些东西!”
然后转身看了一眼左亦扬,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左亦扬和重华,很安静。
重华深深看着她,这大半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让左亦扬回到身边,他的性格一向如此,不要的,永远不会动,想要的,就必须得到。
对左亦扬动了心思,就无法收住了。
所以,什么样的手段都用得出来。
他也没有说话,只是左亦扬身旁,坐了下来,近距离看着她。
左亦扬始终不看他,只是吃着早饭。
早饭很丰盛,摆了一桌子,左亦扬不停的吃,似乎不想停下来。
她很生气,现在只想将手里的碗和筷子都摔到重华的脸上,可想想,又忍了下来,的确是她找上年焕,要求与重华离开的。
她是不太讲理,可却懂得识实务者为俊杰。
现在,她落到重华手里了。
重华只是低头看她,细细的打量:“亦扬,这半年来,你过的不好吗?怎么瘦了?”
语气里全是关心。
“你离我远点,我就能过的好了。”左亦扬停了暴饮暴食,却没有抬头。
重华摇头苦笑:“你就这么不喜欢我吗?”
“相当不喜欢!”左亦扬实话实说。
“你喜欢祁君墨,对吧。”重华的心里不是滋味,明知道如此,可左亦扬说出来后,还是无法接受:“既然如此,为了他,你只能留在我身边。”
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幽冥教现在在我手里,我先将祁昱的事情压下来了,不过,说不定哪天,就被他们查到了!”
赤果果的威胁。
只要左亦扬有在意的东西,在意的人,他就能握住她。
让她无法离开。
左亦扬抬头,眸光低沉的瞪着他,却是无言以对。
因为她知道,重华能做到。
本想着重华替代重震,幽冥教的问题就能彻底解决了,不想,重华比重震还要恶劣。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龙画虎难画骨。
见左亦扬终于抬头了,虽然在瞪着自己,重华也笑了一下,有店伙计送了碗筷和新的饭菜过来,重华便优雅从容的用起早饭来。
“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保证幽冥教这件事,不会让祁君墨翻船。”重华始终看着左亦扬,就算她不喜欢自己也没有关系,他喜欢她就够了。
虽然他也想杀了祁君墨。
左亦扬心口发堵,握着拳头,不接话。
重华看到她如此,也只能摇了摇头,他知道,他的话,左亦扬都听进去了,不然,她早就动手了吧。
她的能力,他可是一清二楚的。
年焕走进来,看到二人的表情时也明白,重华没能摆平左亦扬。
“现在就走吧。”年焕的面色如常:“晚饭前能赶到下一个镇子,我已经让人定下了客格,大祁的人还在外面,我想左大小姐最好能蒙上面纱。”
毕竟已经中毒身亡……
“嗯,的确得蒙上。”重华也点头,一边接过年焕手上的面纱,坐在到了左亦扬的对面:“来,我帮你。”
“不用了,我自己来。”左亦扬气鼓鼓的说着,不给重华一点好脸色。
一边顺手扯过了面纱。
重华的手里一空,他只能耸了耸肩膀,也不恼:“亦扬,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发点小脾气,没关系的。”
让年焕看到什么都没有关系的。
不过回到大梁的东宫,就不一样了。
重华这是在提醒她了。
左亦扬快速将面纱系在脸上,站起身来:“走吧。”
不想多说废话。
她不会任人摆布,所以,也不会在重华的身边停留在太久的。
她现在,要毁了大梁境内的幽冥教,只有这样,才不会被重华威胁。
左亦扬先一步出了房间,年焕和重华对视一眼,都无奈的笑了。
“这丫头,太倔强了!”年焕扯了扯嘴角:“你喜欢她什么?”
“倔强!”重华却笑了,他的心情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因为左亦扬留下来,就够了。
祁君萧一病不起,一连几日都没有早朝,人也瘦了一大圈,急得皇后四处寻医,更是亲自到东宫来探望他,安慰他。
“母后,你告诉我,亦扬没有死!”祁君萧瞪着皇后,他也隐约觉得,这件事与皇后有关系,可左亦扬的尸体却摆在那里,千真万确。
当时祁君墨将血滴在尸体之上,也没有一点变化。
甚至连她身上的伤疤,胎记,连同脖子后面的字都在。
如果说是假的,连祁君萧都不信。
什么样的易容高手,能做到这么天衣无缝?
如果世间有这样的高手,怕是身边的人是真是假,都难以分辨了。
皇后此时只是无声的哭泣着,她也没想到左亦扬会死在宫里,当初年焕只说,会将人带走,永远不会再出现。
或者永远不会再出现,就是死吧!
看着祁君萧苍白的脸,皇后擦了眼角的泪水:“君萧,你就这么在乎那个女人吗?她不是从前的左亦扬了,她不会为你奋不顾身,更不会为你做任何事情,她心里没有你,你强行将她留在身边,也不能改变什么,这样也好,就不必你费尽心机处心积虑的留住她了,其实左家还有二小姐,你何必在一颗树上吊死,左雨扬的品貌都比左亦扬强百倍……”
“出去!”祁君萧面色一冷,突然打断皇后的话,冷声说着。
他其实是恨皇后的,一直都将他当作争权夺利的棋子,从未真正在意过他。
这世间,真正在意过他的只有左亦扬。
却因为他自己一步步的错误,让她离自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皇后一僵,没想到祁君萧会如此说,脸色也是阵青阵白,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泪水就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我知道,是你害死了亦扬!”祁君萧又沉声说着:“你我母子情份,尽了……”
他也受够了。
“君萧,你说什么?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左亦扬根本就是个妖女,她只会毁了你!”皇后气的脸色发青,呼吸也有些急促,双眼通红,手指微微颤抖,一副歇斯底里,随时暴发的样子。
这话,真的伤得她体无完肤。
“出去!”祁君萧从皇后的反映就能看得出来,左亦扬的死,与皇后有关,心口更疼了。
一个是他最在意的女子,一个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女子,他根本无从选择。
只感觉心已经被掏了出来,胸口处是空的。
疼痛已经让他变得麻木了。
皇后还是死死瞪着祁君萧:“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我十分清楚,你出去!”祁君萧咬牙切齿的说着。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不如一个妖女吗?”皇后也不甘心,这些年来,她为了祁君萧,也是吃尽了苦头,费尽了心机,可到头来,他如此待自己,当然无法接受了。
“她不是妖女!”祁君萧的双眸是猩红的,此时更是恶狠狠的说着:“出去,我不想见到你!”
态度坚决。
让走进来的祁君墨也愣了一下,正要退出去,祁君萧就看到了他,忙喊道:“三哥,你来了!”
皇后的泪水滚落下来,此时也要发飙,却极力克制住了。
一转身,大步离开了。
甚至没有去看祁君墨。
她已经很难堪了,不想更丢人。
寝殿里很静。
“你来做什么?”祁君萧的态度不怎么好,与刚刚截然相反。
祁君墨看了一眼祁君萧,一脸的颓废,满眼的伤悲。
这些不是伪装的,祁君萧的确很在意左亦扬。
“亦扬没死!”祁君墨低声说着:“我又去看了尸体。”
“你……把坟给刨开了?”祁君萧一下子坐了起来,人也精神了几分:“尸体不是亦扬的吗?可那天……”
明明滴了血,没有任何反映的。
祁君墨点头:“不错,我昨天夜里,把坟刨开了。”他不甘心。
此时此刻,他的十指还用纱布缠着。
他无法接受左亦扬的死。
又觉得太过蹊跷,所以,不顾一切的刨开了坟墓。
“快说,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亦扬是假死?下葬的人不是亦扬对吗?那……”祁君萧翻身上床,抬手扯了祁君墨的手臂,大声问着。
他的身体有些摇晃。
祁君墨看了他一眼,没有扶他,只是淡淡说道:“尸体的确不是亦扬的,这个人的易容术真的太可怕了,原来,只有被易容之人见了血才能破解这易容术,外人的血,不会起任何作用!”
他也是在抱尸体出棺木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尸体的手指,才让尸体立即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这应该是蛊术!”祁昱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也在调查此事,一边说着,一边大步走进来:“三皇叔,五皇叔!”
这几日祁君萧心情不好,将东宫的宫女太监都轰了出去,连通报的人都没有。
来人只能直接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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