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梨情不自禁起身,无数条神经全幅紧缩,四肢百骸不受控制地痉挛。
她猛然反应过来,莫家把各种知道的、不知道的隐秘,抛到明面上,撕开得猝不及防,傅瑾时没有反应的时间,做不了任何手脚。
这反而是一个最好的节点。
傅瑾时也有察觉,众目睽睽之下,他手背环绕住连成腰际,整副胸膛贴紧她脊背,轮廓与她完全重合。
占据,把持,不容染指。
“林总既然申请警方介入,鉴定已经无法进行,我们是否可以离开?”
郁梨浑身僵硬的毫无反应,她背对傅瑾时,没有挣扎,没有出声反对。
傅瑾时手臂勒紧,心知肚明她在紧盯林娴姿,等待她的反应。
他目光从郁梨身上移开,不动声色眯眼,重新注视林娴姿。
林娴姿脸色沉凝得厉害,她一分钟不出声,莫士诚一分钟笑意浓。
贵宾室内空气几乎死寂,弥漫出硝烟的味道,逼人的浓,仿佛一丝零星的动静,都会迸溅出火花,点燃爆炸。
林兰忽然上前几步,按住林娴姿肩膀,“他提得有道理,批捕令已经下来,警方待会儿就到,我们先处理好这件事。关于尸骨真假,我马上派人查,倘若有问题,连盈盈和傅郁梨已经出现,随时可以再做鉴定。”
郁梨一瞬间脚软,高高吊起的心脏摔回平地。
她意外,又不意外。
傅瑾时眼毒,从未出错,早点明了林娴姿会权衡利弊。
郁梨也明白,林娴姿明显是筹谋多年,终于有了至关重要的进展,其中各方势力平衡的微妙,牵一发而动全身,经不起一丝变动。
莫实甫击打轮椅扶手,私人医生连忙附耳,转述他意思,“莫老先生不同意,今日鉴定必须有结果。”
莫士诚笑出声,划开手机屏幕,“爸爸,我让医生回来重新采样。”
郁梨感受箍在腰侧的手臂,猛然收紧,手指几乎嵌进皮肉,用力到轻微颤栗,男人嗓音暗哑得听不清。
“林娴姿回香江,是想在有把握的地方制裁莫士诚,那莫士诚引出连盈盈认亲是为何。郁梨,莫家没那么简单,你迫切离开我,只会跳进另一个火坑。”
郁梨侧仰头。窗外乌云遮日,光线没有了温度,只剩灯光刺白的冷,他俯低头,从浓黑茂密的眼睫,到乌漆眼珠,近在咫尺,皲裂出摧毁的浪涌,深刻至极。
“对我来说,你才是最大的火坑。”
傅瑾时一眨不眨盯着她,呼吸的每一下起伏,胸口硬邦邦顶着她,心跳震荡如鼓。
他反倒生出笑。
眉梢,唇角,分明是笑的模样,却犹如刀峰,箭矢,是接受这场失败,预备下一场反攻的号角。
“郁梨,我能蓄力四年,就能再拼十年,天崩地裂我也会开辟一条路,找到你。”
郁梨不由自主地战栗,毛孔都紧缩,激起一层层鸡皮疙瘩。
傅瑾时再不顾忌,吻她眼睛。
“别怕,至少你现在不用怕。”
郁梨掰他手臂,男人分毫不动,他注意力好像倾注在她身上,更有可能是压根不在乎,连盈盈震惊的吸气,莫士诚的打量,林娴姿蹙紧眉。
他靠得更近,郁梨桎梏在他怀里,面朝林娴姿,却再不敢看她,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了。
他甚至还解释,“他们早就查过我们,或多或少知道内情。”
郁梨只感觉无比窒息,四肢激颤不止,用力掰他,掰不动,指甲深深嵌入他手背,掐出鲜红血痕。
贵宾室大门忽然被推开,医生和警察同时到达,泾渭分明的黑白两队,黑的,警察去往林娴姿身边,白的,医生找到莫士诚。
而后,医生重新抽血,警察带走莫士诚。
室内拥挤又迅速冷清,这次鉴定就在这所化验所,由莫实甫的私人医生全程跟随,三个小时后私人医生回到贵宾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