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步履匆匆,一路急行到楚汐月的院子中。
环顾一周才发现屋内早已空无一人,只有地上那一纸薄薄的和离书。
江沉弯腰拾了几次,才颤抖着将这纸捻了起来。
只一眼,便让他倏然红了眼眶。
因为上面写着——
自此,楚汐月与江沉一别两宽。
纸上颤抖的笔画和晕开的墨迹,更是昭示书者的泣血痛心。
他这才恍然记起,昨夜与叶殊成婚之日,便是楚汐月那碗符水失效之时!
所以是她想起来了一切,亲眼看着他迎娶了叶殊,才会想要和他和离!
江沉心如刀锯,不敢想当时楚汐月究竟有多失望。
而他又有多蠢,才会对叶殊深信不疑!
不能和离!
他现在就要去找汐月说清楚,他从来没有想要娶叶殊,他是被蒙蔽的。
汐月一定会体谅他。
他和她那么多回忆,她一定不舍得离开他!
想到这,江沉将那封和离书放进怀里,匆匆往外走。
然而经过莲池时,倏然怔住了。
本该四季不败的莲花此刻却枯败萧条,院内景色无不荒废。
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似乎疏忽了楚汐月许多。
江沉彻底乱了心神,几乎是强行逼迫自己冷静下来掐指,推卜出楚汐月的位置。
半刻钟后,京郊军营。
江沉去时,只见楚汐月正一席红衣,手持长枪鲜衣怒马。
明明只是一天不见,江沉却像是得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他双眸猩红,声音发颤唤了她一声:“汐月……”
楚汐月眼中的陌生疏离几乎要刺穿江沉的心。
他不敢置信,唇角泛白语无伦次:“汐月,你,你为什么,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了?!那碗符水明明只会让你忘记我七日!”
“你是不是还在跟我置气……”
他亲手绘制的符,熬制的符水不可能会出错。
楚汐月眼中却露出更深的困惑,转而又想到什么,露出了然的神情:“我服下了明心丹,它会让我彻底忘掉一个人。”
江沉顿时如遭雷劈般,怔愣在原地:“你说什么?”
“是什么时候……这不可能!”
楚汐月转瞬间明白过来,眼前的人应该就是让从前的自己心灰意冷写下和离书的江沉。
江沉两眼通红,只觉面前的楚汐月,仿佛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她换下了广袖衣裙,墨发高束,鲜红的劲衣猎猎翻飞,似火浓烈,一如初见。
但是那双清浅的眸中再也看不到对自己的一点爱意。
他本想着,只要能再见到楚汐月,把一切解释清楚,她一定会理解自己的。
可现在事情仿佛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他惶然地拉住楚汐月的手腕,急切中甚至带着几分恳求:“不,汐月,你是我的夫人,你先跟我回府,我再慢慢同你解释清楚一切好吗?”
楚汐月蹙着眉挣脱开来,正要开口,一道修长的身影却先将她护在了身后。
云止冷淡的眸紧凝着江沉。
“国师大人,还请自重,汐月她早已不是你的夫人了。”
江沉看着云止,眼中闪过一瞬讶异,随即沉下了脸:“云止,汐月会彻底忘记我,是不是你的手笔?”
“只有让汐月忘了我,你才好……”
“够了!这是军营重地,不要闹得太难看了。”楚汐月沉声打断,眉目间已满是不耐。
她按下心绪,看了眼江沉,正色道:“若是无事,国师大人还请回吧。”
楚汐月的话语中满是分寸之内的守礼疏离,不再有一丝亲昵的语调。
说完便转身离开,一步也没有回头。
江沉固执地守在军营外,只是任凭他如何望眼欲穿,都再没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如今已过深秋,风冷声急,江沉浑身被风吹得冷透,却抵不过心上的一分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