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在客厅里坐了多久。
等张妈都回来了,看到我一动不动坐在这窗口边,地上和茶几上又洒落得到处都是,她惊得立马来到我身边。
“大小姐,这是怎么了?这都是什么东西啊?”
她低头准备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
我这才如梦初醒,马上起身把这些东西手忙脚乱捡起来,一股脑塞进了小箱子里。
“没什么,我有点累了,上去躺一会。”
然后我抱着这个玩意就跑上了楼,“砰”的一声把房门关上,把自己锁在了里面。
这些东西,我不能让这个佣人知道了。
当年,我都是偷偷瞒着我妈出去干这些事的,如果她现在知道了我那么傻,婚后嫁给这个男人还过得那么差。
她估计要气疯。
我又一头钻进了浴室里,打开莲蓬头的刹那,我闭上了双眼,就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缓解内心那股锥心的疼痛。
还有,让我清醒一些。
从来没有想过真相竟然会是这样。
当天下午,我哪都没有去,洗了澡后就上床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屋里已经一片漆黑。
“大小姐,你还在睡吗?都八点多了,要起来吃晚饭了。”
张妈在外面敲门,她急切而又担忧的声音,听得出来,这天下午她应该来叫我过很多次。
都这么晚了?
我不得不爬了起来。
“唔……”
可是,刚掀开被子,一阵头重脚轻,我马上又倒回了床上。
这是怎么了?
张妈在外面也听到了动静,马上,她敲的更大声了。
“大小姐,你没事吧?你快开一下门让我看看。”
“……”
最终,我还是没能爬起来开这个门,头太晕了,不仅仅如此,我还感觉到了浑身发痛。
于是,张妈最后只能找了钥匙过来,从外面把门打开了。
“你发烧了!”
终于见到我,她一个箭步到床前就发现了我不对劲,立马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肯定是下午在客厅里坐窗口边着凉的,大小姐,你真是不会照顾自己啊。”
她又是心疼又是责怪,从衣柜里找了一件羽绒服出来,她就要把我从床上扒出来。
我惊了,问道:“要去哪?”
张妈急切道:“当然是去医院啊,你看看你都烧成啥样了,还能去哪啊。”
她一边说,一边掀开我的被子。
医院?
我怎么能过去那种地方呢?要是去了,怀孕的事,不就被医生发现了吗?
我清醒过来,立刻把被子又抢了回来。
“不用,就一点发烧,还去什么医院,你去给我找点感冒药就行。”
“可是……”
张妈还是有点不愿意。
但最后,在我的坚持下,她只能到楼下给我找了感冒药过来。
对了,怀孕能吃药吗?
我拿到了,伸手往嘴里塞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大小姐,你咋还吃呢?”张妈不明真相,见我不吃,又催了起来。
“水有点烫,再放放,你先去忙自己的吧,我会吃的。”
最终,我还是把这几颗药放了下来,把这佣人打发了出去。
我又陷入了昏睡。
而这一次,因为没有吃药,生生扛着的我,一整晚蜷缩在这个被子里都是十分痛苦的。
“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嗓子里干得都要冒烟了的我,终于忍不住嘶哑着叫了起来。
所幸,这才很快就有水杯递到嘴边了。
于是,我眼睛都没有打开,抓住这个杯子就大口大口喝了起来。
“你慢点喝,小心呛着了。”
可能是被我这个喝水的样子给吓着了,这个给我送水的人,将杯子稍微挪开了些。
我意犹未尽把嘴里那口水咽了下去。
缓缓睁开双眸,终于,我在室内昏暗的光线下,看清楚了这个坐在床边的人。
他穿着黑色风衣,衣领敞开,露出里面同样深色系的衬衫,优雅而又矜贵,英俊五官在灯光下看着些许疲惫,但两束黑沉沉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却是格外柔和。
“陆闻泽,你怎么在这?”
我看懵了,被烧糊涂的大脑,一时间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现实。
陆闻泽见状,放下水杯,几根修长手指在我额头上摸了摸,说道:“我刚回来的,你烧还没退,我送你去医院。”
然后他起来了,就要送我去医院。
我清醒过来了,立刻把被子抱得死死的,尖叫道:“我不去医院,不去!”
正在衣柜里给我找衣服的陆闻泽回过头来,大概是没有见过我这么孩子气的模样。
他在那怔愣了一瞬。
“可是,你不去医院,这烧怎么退?”
“我已经吃过药了,等下就退!”我找回了一点神智,将刚才那几颗扔到垃圾桶的药搬了出来。
他要送我去医院,那就更恐怖了。
一经发现我肚子里此刻揣着他的两个种,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们母子的。
好在,听到我已经吃过药后,这男人没有再坚持了,他关上衣柜门,又回到了我床边。
“那你还要喝水吗?”
“不用。”
我摇了摇头,往被子里缩了缩,不想再搭理他。
如果不是他,我根本就不会生病。
我缩进来了被子里,脑中想到不久前看见的那些东西,愤怒和锥心般的疼痛又从心底涌上来。
我甚至都看都不想再看他一眼。
可是,他偏偏没有走,反而在我床边站了一会后,估计是看到了那个被我搁在桌子上的小盒子。
片刻,听到他问了句:“东西你都看了吗?”
……
我在被子里正微阖着的双眸睫羽颤了颤,片刻,一丝眼缝又慢慢打开了。
他指的是什么?
江甜怀孕的真正原因?
还是想告诉我,他之所以这么多年会深深爱着我的妹妹,就是因为这一满箱子的粉色信笺。
“这个箱子,当年我出来后,只交给江甜保管过,事后我就送去了瑞士,我不知道她最后会打上我那些冷冻……的主意,这是我的疏忽。”
见我不出声,陆闻泽在我床边再次解释了起来。
只是,当他说到江甜肚子里的孩子,是利用盒子里那份冷冻精子来成功受孕。
他的语气已完全没了对那女人的宠溺和偏爱。
而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浓烈厌恶和失望,还有,隔着被子都能感觉到他的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