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辉在景城小住了两天,就走了。
楚辞忧惊讶的发现,自己从樱桃园回来后,就不暴躁了。
她说霍庭琛听,霍庭琛道:“见了亲人,心情变好?”
“有可能。”楚辞忧温柔颔首。
和爸爸相见、相认,确实让她很高兴。
而且,他们没有对彼此的怨念呀控诉什么的,很和谐。
秦如芳看儿媳好了,一个劲儿的说:“你那就是早孕反应,时间到到就自己好了。”
楚辞忧深信不疑。
………
六月底的时候,秦家那边传来不好的消息——秦玉芳病重。
到底是亲姐妹,秦如芳去探望。
许久不见,秦玉芳竟变得骨瘦如柴,面色蜡黄。
秦如芳大为震惊:“姐……”
“很纳闷我怎么变成这样,是吗?”秦玉芳躺在榻上,怨恨的瞪着秦如芳。
因为生病变瘦,一双眼睛显得格外大,瞪起来像铜铃。
“姐,咱们有病治病。”秦如芳叹息。
恨过、怨过,但现在她已经坦然了。
丈夫是被设计,不是故意背叛她。至于布局的亲姐,她已经尝到报应。
“治不好了。”秦玉芳苦笑,“肝癌晚期。”
“啊?怎么会?”秦如芳皱眉,唤管家来询问。
管家说:“太太,我们可没苛待过她们。起先她不愿意看医生,后来就拖成这样了。”
“为什么不禀报给我?”秦如芳问。
秦玉芳道:“是我不让的。”
“姐,你……你这又是何苦?”
“你不是恨我吗?我早点儿死了,就不碍你的眼了。”
“姐!”
“我今天喊你来,是想在死前见庭渊一面。”秦玉芳闭了闭眼睛,虚弱得像随时会死。
秦如芳提起那个孩子就烦。
乱伦私生子,还不正常。根本没办法让他以霍三少的名义出现。
“秦如芳,我就这一个愿望,你要让我死不瞑目吗?”秦玉芳凄厉的质问。
秦焕兰也哭道:“小姨,你就成全我妈吧!”
昔日繁荣的秦家,如今只剩这对母女守着。
秦如芳心里也不是滋味,犹豫了一会儿,答应了:“好吧!我回去和庭琛商量商量。”
“要是见不到庭渊,我死不瞑目!”秦玉芳吼。
秦如芳心乱如麻,略坐了坐就走了。
回家,她没敢直接找霍庭琛,而是先和楚辞忧商量。
楚辞忧这才想起来,还有一门亲戚——秦家。
以前软禁秦家,是怕她们又和玄门勾扯上。
既防秦家再做坏事,也是对秦家的一种保护。
现在玄门已毁,没必要再软禁他们。
她给霍庭琛说了一声,撤消对秦家的软禁。
至于霍庭渊……
楚辞忧想到那个孩子,就直皱眉头。
总觉得那个孩子像隐患。
但他是个人啊,活生生的人,你又不能把他怎么办。
“小忧,你说庭琛会同意吗?”秦如芳最怕的是儿子发脾气。
“会吧!毕竟是姨妈的儿子,死前见一面无可厚非。”
“那你帮我和他说说。”
“好。”
做了错事的是大人,霍庭渊也是无辜的。霍庭琛没理由拒绝。
第二天就去疗养院接霍庭渊。
距上次相见还不到一年,霍庭渊又长高了好几厘米。
按出生证上登记的,他今年刚满十四岁,个头已经有一米六五。
完美的继承了霍家的基因。
此刻,霍庭渊在草地上踢足球,矫健的身形根本看不出异常。
但霍庭琛永远记得,那天霍庭渊是他办公室疯了似的打砸东西的模样。
像个疯子。
“霍总,这是三少最近的治疗记录。”院长把病历本拿出来,“只要不受到刺激,他是没有异常的。”
“哪几种刺激会让他失常?”霍庭琛问。
“枪声、尖锐的刹车声、瓷器和玻璃摔碎的声音。”
“到底是什么病?”
“这种情况挺特殊,我们疗养院开设多年也没遇过他这种。说他疯吧,他其实挺聪明的,学习能力也很强。说他不疯,一受刺激又挺吓人。”
老院长扶扶眼镜,表示对霍庭渊的病爱莫能助。
“发作时,怎么处理?”霍庭琛问。
老院长拿出一把特制的麻醉枪:“用它,里面是镇静剂。”
“好。”
霍庭琛收下麻醉枪,走向霍庭渊。
“哥。”
霍庭渊看到他,抱着足球走过来。
夏日灿烂的阳光,照亮少年脸上的汗液。
但他一点儿也不阳光,还是给人阴沉沉的感觉。
“小渊,你想离开这儿吗?”霍庭琛问。
“不想。”
“为什么?”
“我是私生子,外面容不下我。”
霍庭渊的回答,让霍庭琛很诧异:“谁告诉你的?”
“大姐婚礼上,我感觉到了。”霍庭渊说。
小小少年,敏感又懂事。很难不让人心疼。
“想你妈妈吗?”霍庭琛又问。
霍庭渊摇摇头:“不想。”
“为什么?”
“从小不见她习惯了。”
“……”
霍庭琛现在也是当爸爸的人了,更容易
共情。
他轻轻地叹口气,说:“去换衣服,我带你去见她。”
霍庭渊不大愿意,沉默着。
直到霍庭琛说:“她病了,时日无多。”
少年肉眼可见的全身一僵,终于去换洗。
趁这个时间,霍庭琛参观了霍庭渊的住所。
一室一厅的小公寓放着各种书籍,还有画架。
墙上、地上,都散乱着他的画。
画和摆设一样乱七八糟,各种线条扭在一起。
很抽象……霍庭琛欣赏不来。
只感觉到浓浓的黑暗和压抑。
“霍总,他的内心很扭曲,出去了要小心。”院长语重心长的叮嘱。
“还会再送他回来的。”霍庭琛收回目光。
不得不说,那些抽象画震撼到他了。
霍庭渊心里是住着魔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