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左和张新梅大抵一直都在注意许文冕,见许文冕有些生疏地学着,为我布菜。
张新梅比较温和,开口时散发着母亲才会有的温和光芒:“玉儿,有很多东西,都需要你去学,只有学到、学好,才是你自己的。”
“但你得有那个渠道去学。”
“就像现在。”
“稍微有点脸面的人家,无论是布菜,还是执箸,都自有规矩和相应的禁忌。”
“这些,都得你身处那个环境,且在相应的位置上,才能学到对应的东西,位置稍不对,做的事情就会有失偏颇。”
陈左最是直接。
他冷哼一声:“你现在做的这些,所表现出来的,都是下人才会做的。”
“老爷......”
眼看着许文冕脸色微僵,张新梅微顿,不忍地看着许文冕,同时,低声开口,想劝阻许文冕。
“慈母多败儿!”
陈左横了张新梅一眼,一脸不在意地瞥着许文冕:“我的话说得确实不好听,但道理不糙,都是实际存在的。”
“你现在只是一个人,可以说自己不在意那些有的没的,是我们给了你压力,以后呢?一旦你有喜欢的人,所有的东西都会变得不同!”
“有的人不是仅凭一腔心意就能在一起的,更需要有能力!”陈左掷地有声,还特意看向我,“顾姑娘,你觉得我这说得对还是不对?”
怎么就问我了?
感觉到三人的目光都落到我身上,我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我和陆星尘的事情。
即使经历了前世的绝望和痛楚,我也仍旧相信,这个世界上,有真正的、不看身份地位的爱情。
有时候,缘分到了,就不会在意那么多了。
就像陆星尘和许明月。
可同样的,也有像许明月和许文冕这样的情况。
许文冕不在意,但许明月在意。
“陈老爷说的是。”
“能力这种东西,在不在意是一回事,但自身得有,否则,需要用到能力时,而自身没有,那些东西,自然而然就会彻底失去。”
陈左沉凝的脸色总算缓和。
反倒是许文冕,眉头紧拧,似乎在很努力地理解这些话存在的真正意义。
这一顿膳食,前半段在陈左和张新梅唱双簧似的隐晦教育下,后半段则是在张新梅对许文冕这个流落在外的儿子关注下结束。
离开前,张新梅特意叮嘱我,希望我能好好地劝一劝许文冕,让许文冕尽快想明白,跟着他们一同离开汴京城。
我点头同意后,张新梅才松一口气,放心地跟着陈左一同离开。
雅间内,只剩下我和许文冕。
许文冕低垂着眉眼,看不出情绪,在我回到位置时,他才开口:“他们找到我时,第一时间就表明他们对我的期望。”
“是期望,而不是想念。”
“因为陈家偌大的家业需要继承人。”
通过许文冕的话,我才知道,陈家只有两个庶女,没有男丁,走丢的陈禹玉,是陈家唯一的根。
“在我走丢后,他,我的生父,再没一儿半女的。”
“我不相信,一个精明的商人,会不给自己留个后,但事实就是,没有。”
许文冕抬头时,眼里带着无奈,更有不知所措在内:“我一直很挣扎,纠结,又没有任何的方向。”
“夫人,你能给我一点意见吗?”
他双眼水雾雾的,全神贯注的盯着我,仿佛我是他的全世界。
我恍惚一瞬。
许文冕的眼神算不得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