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光透过微云朦胧的投在群山之上。<br>在半山腰的一处院落里,火光卷着浓烟在熊熊而起。角落的小屋里,少女披着红色的嫁衣,盖头被茶水浸湿,被她捂在口鼻处,焦急地拍打着房门。<br>可外面的人不是顾着提水救火,就是顾着寻那安全之处暂避,皆是步履匆匆,哪有人听见这呜咽的求救呢?<br>正当李小芋认为生命到达终点之时,颓然地倚靠在门上,等待解脱,一袭卷着焦糊味道的黑袍踹开了房门,冲进屋内。<br>破旧的木门应声倒下,李小芋躲闪不及,被压在了门下,发出了一声闷哼。<br>来人也是一愣,他似乎没想到屋内锁着的人居然身着一身喜服,更没想到情急之下的一脚,竟然将新娘子踹倒在地。但是背后火光不允许他再多让他想,上前一步,拉起新娘,抱出了屋子。<br>披着嫁衣的李小芋也很懵,昨日自已不过像往常那样上山收芋头,却被掳到了山寨,被扔在柴房,任凭自已喊到喉咙沙哑,也没人理睬。<br>今日居然就要安排和山匪成亲,可是老天爷呀,这个山匪是老是少,是男是女,李小芋还没有见过!稀里糊涂就被几个大力的婆子换上了喜服,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婆子反手锁在了屋内。<br>李小芋从晨光微微,坐到暮色沉沉,已经不费力气去呼喊求救了。她只是安静的靠在墙边。<br>到底是嫁还是不嫁已经不是她需要思考的问题了,她在想应该怎么逃。房间密闭,大门紧锁,她试过暴力推门,也试过用发簪撬锁,但都是徒劳。<br>除了房门之外,还有小小的一扇窗,还是通气窗,别说够不着了,就算能够着,也得变成猫的大小才能出去。<br>红烛依旧在静静的燃烧,不时发出“哔啵”的声响。李小芋慢慢的将目光移动到桌上,移到桌上缓缓燃烧的红烛之上。要不要纵火逃脱呢?可是万一火势太大,烧到自已可如何是好呢?如果不纵火逃脱,又该怎么办?拜堂的时侯当众跑路?想到那几个婆子,再想想空空的五脏庙、乏力的四肢,这种办法显然是行不通的。<br>正当李小芋要将红烛扔到床榻上时,拼上一把时,外面嘈杂声四起,“走水啦!走水啦!”李小芋慌忙起身,想要趁乱逃脱,然而事与愿违,这般慌乱之下,众人只顾救火、逃窜,根本没人在意这里还困着人。<br>锁着的房门更是隔绝了李小芋的希望,所以当看到有人破门而入,救了自已时,她是恍惚的,她可以活着了,但是她低头看见自已手中已经浸湿的盖头时,那抹红色提醒她还有重要的事情需要让。<br>是的,重要的事是逃走。<br>念头一起,她环顾四周,见救了自已的男人在低头和身后的小厮交代什么,其余人皆向前院跑去,没有人注意自已,就是这个时机!<br>李小芋将笨重的喜服外衫扔在地上,仔细辨认火光最盛的方向。她自被掳到山寨之后,就丧失了自由活动权利,一直被禁锢在小小的房屋中,是以对山寨情况并不了解,但也总要拼上一回的。<br>当下,向着火光走,或者向着黑暗走,成了一道选择题。向着黑暗之处,往来之人必定较少,不管是隐藏一段时间再出逃,或是趁乱出逃都是可以的。<br>心下有了计较,趁四下无人,李小芋在地上滚了一滚,让白色的里衣和脸上都沾染了黑色的泥土,头也不回的向火光大盛的方向跑去。<br>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然而,看着熊熊燃烧的大火,还有大火前面聚集的官兵,李小芋又懵了,这,和想象中齐心协力灭火的场景不太一样啊!<br>自已趁人不备,佯装打水,实则跑路的大计该如何实施!<br>仔细听听,情况也很蹊跷。没人高呼走水了,只剩女人低低的啜泣和男人偶尔的骂声,还有大声的呵斥。<br>李小芋正不知如何是好,想着要不要回到柴房暂避风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大喝:“这里还有人!”<br>李小芋回头一看,是官兵一手举着火把,一手还拿着长矛指着自已。<br>山寨逃亡,到此为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