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就是石青公子！所以你见过……”<br>砜正兴奋地对碃连环发问，但很快被碃再一次捂住了嘴。<br>碃捂着砜的嘴，穿行在人流如织的大街上。熟练地左绕右拐，最后在巷末一扇朱红色楠木门前停下。砜此时抓住机会挣脱开碃的束缚。<br>“你为什么……”刚离开却又被捂住。<br>“要想我放开你，答应我，不要声张。”<br>砜虽疑惑却也只能应下。<br>碃推开楠木门，门后是一家染坊。院中的竹木架上挂着橙、黄、绿、蓝、靛，紫和白色的染布。在院子的中央和四周各放置两个两尺宽的染缸。一阵风吹过，布条随之舞动，宛若仙境。似乎是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一身着墨绿色长衣，L态臃肿，鼻侧有一颗黑色大痣的妇人从坊里迎出来，嘴上含着笑：“公子，回来了。”她的视线一下被碃身边的女孩吸引，“呦，这姑娘生的可人，公子，莫不是您买来的童养媳？”<br>“吴妈，这玩笑可开不得，她还小。”碃打断了吴妈的话，制止道。<br>吴妈赶忙止住了嘴，“是，是我这妇人不懂分寸了。”<br>砜突然开口反驳道：“我不叫童养媳，我叫砜，石风砜。”<br>吴妈见状，又笑起，伸手要去牵砜。“好，好，砜儿乖，跟吴妈一起进去好不好？”<br>砜却退一步，避开吴妈伸来的手，眼中包含防备。<br>“小家伙，吴妈不是坏人。”碃又转头对吴妈嘱咐：“吴妈，你去找两匹布给她让件合身的新衣，银子就先从库里取。我有事要出去一趟，晚些回来。”<br>“这……好，公子。”吴妈面露难色却仍干脆应下。<br>碃说完后便走了，砜站在门后目送着碃远走，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空落落的。<br>“走吧，砜儿，咱们去量身。”吴妈又一次伸出手。<br>砜仍带着防备，并未牵吴妈的手，而是“嗯”了一声，跟着吴妈向染坊走去。<br>吴妈拿出皮尺，正欲往砜的肩膀上比，砜却又一次避开。吴妈说了好一阵，才连哄带骗的量完了砜的尺寸。<br>吴妈边卷皮尺边问：“砜儿喜欢什么颜色？”<br>“红色！”<br>“红色……”吴妈透过门看着外面舞动的染布，“那我去街上布坊挑挑好的。”<br>说完，吴妈走向木柜，取出一个蓝色包裹，小心翼翼打开，拿出一个黑色小布包塞到袖子里。紧接着又拿出黑色布包边上的一个孔明锁，将孔明锁交给砜，“砜儿，你先玩会儿孔明锁，吴妈出去一趟，等下就回来。”<br>砜看着手里光滑并泛黄了的孔明锁，抬起头，对吴妈一笑，“好。”<br>砜坐在院子的台阶上，摆弄着吴妈给的孔明锁。清风拂过砜耳边的碎发，吹动染布一阵阵似波浪般涌动。阳光透过这彩色的波浪散落在砜的身上。慢慢的，慢慢的，砜背后的影子被时间拉长，影子渗入了屋内。天也变得灰蒙蒙的。<br>夜莺几声长啼，暮色撒在砜的手心。随着最后一条木棍的抽出，孔明锁彻底被解开。砜蹲在台阶上小心翼翼将孔明锁的零件一个一个整齐的摆在门槛上，就像训练自已的士兵那样。<br>风渐渐变强，染布被风吹得乱舞，并发出奇怪的声音。<br>砜被寒风刮得不禁一抖，莫名的，她感觉碃马上要回来了。此时，几滴雨水从天而降，她没来得及顾雨，就向门外奔去。推开厚重的檀木门，她跑到巷口，向街上张望。不多时，街角出现了一抹靛蓝，仔细一看，是腰带的末端。<br>“老东西”<br>碃果从拐角出现，手上还撑着上午的那把黑伞。他看见砜，脸上挂着笑。蓦的，笑容凝滞。<br>只见砜后的围墙上突然冒出几个黑影，黑影的手上拿着弩。探头之时，手中弩箭已射出，现正朝着砜的背后射去。<br>此正千钧一发之际。<br>“砜！背后！小心！”<br>砜还未听清碃的提醒。她右耳微动，下意识侧身，紧接着左耳一动，又向右撤了一步。她转身向后，只见碃轻跃于半空并向着围墙之上飞去。其手中之伞化为一把玄铁黑剑，剑锋直指黑影。靛青色的影子和黑影缠斗起来，几声金属碰撞之声从房檐上方传来。<br>“老东西！加油。”砜手卧在嘴边，似个喇叭。<br>砜踮起脚，眺望着房檐之上打斗之景。不过很快碃就结束了战斗，收剑入鞘，转动剑柄将鞘转化为伞，撑着伞，自房檐一飞而下。<br>“下雨了，不知道躲雨吗？”碃的语气中带了一丝苛责。<br>砜甩了甩头，几滴水从发丝间滑落，“老东西，你也太厉害了吧。挎挎挎，几下就把坏人赶跑了。”<br>碃被砜逗得一笑，“你不是已经知道我是天下第二了吗？对了……”<br>“呀！怎么都在外面呆着？快，快进去。”碃的话被冒雨跑来的吴妈打断。<br>房间之中，吴妈从怀里掏出一件红衣，衣服被吴妈护得很好，一点没有淋湿。反观吴妈却已被雨浇得浑身湿透。她记是心疼的看着通为落汤鸡的砜，“都湿透了，来，吴妈去烧热水，咱们洗个澡，换件新衣服。莫要染了风寒。”<br>吴妈草草换了件衣服，就去忙活了。待将砜照顾完毕后，她又匆匆去往碃的房中。<br>“公子。”<br>“吴妈，怎么了。”碃正擦拭着玄铁剑，见吴妈来，将手中之剑放在了桌上。“小家伙洗完了？”<br>“噢，砜儿她不想我帮她脱衣服。我就先出来了。”吴妈抿了下嘴，“只是公子，今日宋地主又来催租了，不知公子可有准备？”<br>碃从腰间将荷包取下，翻找了许久没有结果。他蹙着眉头将荷包里的东西全倒到了桌面。碃盯着面前的银子堆陷入了沉思。一会儿，他似恍然大悟，起身将身后柜子中的玲珑盒取出。将锁打开，取出里面的银票递给吴妈，吴妈却收回了手，拒绝道：“公子，这可使不得，这可是您将来取娘子用的，切不可浪费于此处啊。”<br>“无妨，银子没了可以再赚，但这染坊没了可就真没了。”碃叹了口气，“若不是我今日打赏时错仍了金块，也不至于如此，”他将银子分为两堆，将多的一半推向吴妈，“吴妈，这些银子你先收下，今次小家伙来，日后必是要多加双碗筷，开销也要大了。多些银子傍身好活计。”<br>“那砜儿……”<br>“小家伙是我今日追凶时路过林子所遇，恐是为歹人所吓，一时忘记家在何处。待日后我去打听打听她的父母。不过这也要费些时日，这段日子，还要麻烦吴妈多操心。”<br>“好。公子知道，吴妈我自是最喜欢孩子。不过，我只是担心，一个女娃跟在公子身边，公子怕是不好说亲啊。”<br>“说亲之事不急……”<br>说话间，砜推门而入。砜沐浴后换了一件大红色襦裙，衬着嫩白的脸润红，宛若牡丹花仙。她兴奋地在门前转了一圈，以全方面展示自已。眨巴着大眼，记怀期待地问：“好看吗？”<br>碃看得恍惚，砜转身之间，他似乎看见了多年前的白雪之中的红影。<br>“老东西？”<br>碃马上反应过来，连忙点头应道：“好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