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蒹葭很是迷茫,这一战赢了,却又让她觉得自己输了,彻底输了。
赵家两百多年的统治,还比不过匈奴人几个月。
何其失败。
她走在路上,看到那慌张的面孔,“别怕,我们是王师......”
老人把孩子拉倒了自己的身后,跪在了地上,“我们没有投降,我们也是被逼无奈的,我们只想活着,别杀我们,别杀我们!”
看着老人惶恐的脸,赵蒹葭心里一阵阵刺痛。
白玉京飘雪了,但是以他们却衣衫单薄。
孩子缩在老人身后,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身体不住的发颤。
赵蒹葭脱下了大氅,盖在了孩子身上,“别怕,以后,不会再有人伤害你们了。”
那孩子没说话,只是麻木的看着她。
干瘦蜡黄的脸上,没有一丝孩子的朝气,反倒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
赵蒹葭没说什么,只是沿街观察着。
这些麻木不仁的百姓,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
跟匈奴一起走的,多是年轻力壮。
白玉京只剩下一个空壳,这些年早就被掏空了价值。
就连城墙都倒塌了。
到处都有哭声。
有孩童跪在地上乞讨。
有老人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祈求他人给一口吃食。
“赵家有罪,我......亦有罪!”
饶是她见惯了生死,可看到自己昔日的家变成这幅样子,也不由的悲从心底来。
这乱世,该结束了。
赵蒹葭擦掉眼泪,对赵恺说道:“开放粮仓,赈济百姓,让每个百姓,都吃饱穿暖,让他们过一个安稳的年。”
她走到了北城城门,看到了悬挂在城门上的尸骸。
那是匈奴人从赵家皇陵内挖出来的赵家历代先祖的遗骸!
看着那一排遗骸,赵蒹葭内心说不出的难过。
甚至,那些贼子还在遗骸下树了牌子,告诉世人,这是哪一位皇帝。
太祖的尸骸只剩下半个头骨,都被拿了出来。
大乾两百余年,十七位帝王,尸骸尽数被挖出,一个不落。
挖人祖坟,不共戴天。
可就是这样的事情,白玉京的百姓甚至抚掌成称快。
赵蒹葭不理解,更不明白。
赵恺也是紧要牙关,一字一句的道:“王上,把历代先祖的尸骸都收敛起来吧。”
赵蒹葭扫过他们,却蹙起眉头,“我父亲呢,尸骸怎么没有在这里?”
赵恺也是皱眉,仔细数了数,还真是只有十五具遗骸,唯独没有神宗皇帝的遗骸。
“莫非,化了?”
“绝不可能。”
赵蒹葭道:“连太祖皇帝还能剩下半个头颅,父亲才下葬多少年?那棺椁密不透风的,怕是连肉身都没有腐烂完全。”
“可是臣调查了,从始至终,就没有神宗皇帝的遗骸。”
“皇陵呢,没打开吗?”
“派人去看看便知道了。”赵恺也是急忙让人去皇陵查看。
不多时,前去查看的人回来复命,“启禀王上,神宗陛下陵墓地宫入宫是打开的,里面所有值钱的陪葬品都被搬空了,棺椁也是损毁的,里面什么都没有!”
“我父遗骸呢?”
“未见!”
赵蒹葭心口一阵刺痛,“这不可能,匈奴人要我父亲遗骸做什么。”
赵恺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赵蒹葭,“或许,真的就化了......”
“匈奴人没将我父亲的尸骸拉出来,或许......里面根本就没有尸骸!”赵蒹葭眼中闪过一丝冷厉之色,亲自带人来到了皇陵,下了地宫。
看着地宫里砸的粉碎的陶俑,腐败的瓜果三牲贡品,大步进入内部。
在陪葬墓穴内,那些妃子的遗骸被丢的满地都是,而唯独主墓室空空如也。
棺椁里的东西被掏空,里面也没有尸体腐烂的痕迹。
赵蒹葭钻入棺椁之中。
她学医的,她岂能不知道人腐败的过程,雁过留声,人过留痕。